大别山中桃花源记
古有陶潜公,作《桃花源记》,实乃虚拟之境也;今吾亦为《桃花源记》,却实境也。
吾之桃花源,藏于大别山中,淮河之源。面中原以向北,麓长岭以朝南,揽远山之境,汇长河之风,有灵杰之气,含雅静之情。
遍置松竹环于舍,独辟一泉萦于畔,几亩方田,岁有粮米盈于仓;一垄山梁,日有柴草充于堂,房舍无华丽,几间陋室尚明;院落疏花草,一抹丹桂馨香。一泉碧水,相聚成池;数丛岸柳,交拥叠荫。几尾江鲫,时而浮沉;一簇浮莲,仅倚石墙。
农耕于田,种五谷杂粮,夫樵于山,收异木坚果,养生也,娱乐也,皆集于其中。农忙之时一二,清闲之时八九,或吟诗作画于室,或垂钓渔猎江渚,或置酒小酌傍晚,莫不悠闲之致。而此景,吾曾赋诗于《今日头条》曰:
时常醉卧在田头,
喜看稻菽又丰收。
寒来暑往天随意,
春种秋收我自由。
平生嗜好诗与酒,
半世淡忘忧和愁。
南山浮云北山雨,
都愿在我笔下留。
偶,有朋至远方来,粗茶淡饭待之,知己者不为怪,携手而语,勿谈国事,多话桑麻。独处,与宠犬相戏,与林鸟相语,功名利禄者,与我何益?锦衣玉食者,与我何期?距江湖之远,何来尔虞我诈?离尘嚣之别,再无勾心斗角。观朝晨而知雨晴;赏晚霞而能怡心;登峰顶可小览众山;跨沟壑见岭外叠岭,天域之大而身躯之小,常存敬畏;宏宇之宽而步履之狭,多怀虚心。每望自然则息鸢飞戾天之心;但仰苍穹则泯经纶事务之志。我之渺小,得栖于一方幽境,岂无足哉?
然,世事无常也。时代之发展,历史之变革,岂容固步自封。况父母妻儿,衣食吾忧也。穷山川不能自给,尽河溯难顾周全,贪一己之享受为私矣!遂南下粵莞,北上京津,以求衣食。曾为五斗米折腰,曾为几铢钱忍屈,皆非吾愿,时局所迫也。
亦常突发异志,以改现状,然久居山林,豪气早消磨殆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寄人篱下,唯得苟安。常思旧居之景致,每梦桃源之安逸,故里难返,心沉如晦。然观为求生计、漂泊他乡之万千游子,何人心中无一片桃花源?几人安然荣归也?昔陶公之桃花源虚构也,身何能至?今吾之桃花源实在也,身却亦不能归,呜呼,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