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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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陪在你身边
开篇
“喵——呜——”
马路边的冬青丛里传来一声悠长的猫叫，那声音听起来娇柔可亲，富有余韵。尽管没有叫第二声，还是引起了鹏鹏的注意。
鹏鹏正背着书包独自踢着一块小石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本来他每天是和小胖一起上学放学的，小胖最近要去医院陪奶奶提前被他爸爸接走了，鹏鹏只好自己回家了。若在往常，小胖会和鹏鹏边说边走，聊聊学校里的趣事，说说最近自己的烦恼，有时一起叹气，有时一起放声大笑，引得周围人的注目。
小胖是鹏鹏的知心朋友，很多事情鹏鹏不让父母知道，但会告诉小胖，鹏鹏成绩优异全靠自觉，他父母在城中村用祖辈留下的地基盖了三层楼，靠着收房租活得很滋润。可他爸妈不是忙着打牌跳舞，就是忙着吃饭唱歌，根本顾不上管鹏鹏，最多就是塞给他一些零花钱。
小胖呢，也从不把鹏鹏当外人，自己有什么好吃的都分享给鹏鹏，小胖是班里的差生，来自农村。鹏鹏从来不嫌弃他。小胖爸在城里当“小黄侠”，母亲在巷子口卖早点。两口子整日忙忙碌碌，不仅顾不上照顾小胖，双休时还要小胖帮忙卖早餐呢。
那天周六，小胖又来帮妈妈，等顾客走完，小胖妈郑重地问小胖：
“胖儿啊，看见妈受的什么罪了吗？你感觉累不累啊？你妈我天不亮就起床了，忙一早上，等一会儿还要去市场买菜，下午还要准备明天早晨的食材配料，一整天都没有空休息。你可要好好念书，以后不能再受这个罪，我和你爸辛苦几年把房贷还清，以后你就算城里人了。”小胖认真地说:
“妈，您说的话我能一字不落背下来，要不我背给你听听？如果当城里人，我就要天天点外卖，您就要天天陪我写作业，每天晚上睡觉给我读故事，每个星期天带我去游乐园，去公园，班里好多同学都是这样的。”
胖妈一听，杏眼圆睁，嗓门立刻提高八度:
“就你那点分数！我再搭上时间辅导你写作业，还陪你去公园，胖儿啊！不要说妈辅导不了你，就是能辅导，那每月三千的房贷叫你爸一个人还，还不累死他啊，人家家长辅导的都是高材生，妈不指望你当高材生，你自己用劲学，不要太差就行了！”
小胖低下头，右手拇指抠着左手背上的一点污渍，眼睛里已经充满泪水。城里有什么好？他不想在城里上学了，他想回农村和奶奶在一起，奶奶不会骂他，奶奶永远不会嫌弃他，总是温和地和他说话，他有什么问奶奶，奶奶都会耐心解答。睡觉前奶奶还会拍着他给他讲故事，有时候不会写作业准备放弃时，奶奶会缓缓地说：
“胖儿啊，你好好想想，老师怎么讲来着，慢慢来，奶奶陪着你，这是奶奶和你在一起做作业呢，奶奶老了，你可不能偷懒呀！”
那时在村里，小胖可是班里尖子生，老师们都很看好他，同学也不排挤他，可是现在……
小胖的眼泪掉下来了，他又用劲挤了两下眼睛，眼泪扫过他的眼睫毛掉在地上，和地上早餐的油汤水渍混在一块，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妈妈依然在说话，可小胖已经听不见了，他还沉浸在和奶奶温馨的回忆里。
可他不知道的是，村里已经没有奶奶了。
那天下大雨，奶奶出去赶鸭子，没留神滑倒在地，还撞到在石头上，发现时已经倒在水里很久了，邻里乡亲直接把奶奶送到城里医院来了，现在还昏迷着，医生说可能要变成植物人了。
奶奶养的狸花猫虎子也没人管了，被邻居带到城里来交给有根了，虎子乖，不挑吃，不苛求猫粮，有些肉腥拌饭就可以。
二
作为中华田园猫，虎子英武多情，灵活机敏，在村里就是跑得再远，吃了再好的东西都会找到家，奶奶和小胖一样喜欢虎子。
刚被带到城里那天，虎子藏在桌子底下不肯出来，小胖又高兴又着急，“虎子，虎子”地叫个不停，不停地和虎子说“对不起，虎子，我不是不带你来，是让你在家陪奶奶，咱俩都不在，谁陪奶奶呢，咱们有机会都回去陪奶奶啊，虎子仿佛听懂小胖的话，眼睛更圆了，它凝视了小胖一会儿，慢慢从桌子底下出来，钻进小胖怀里，用脑袋蹭了蹭小胖，还发出“喵呜”的回应，好像在说，“我不怪你了！”
小胖看到虎子和自己亲热，也激动地把虎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脑袋紧紧挨着虎子的脑袋。
虎子的到来，给小胖带来莫大的安慰，放学就抱着虎子亲热，他还邀请好朋友鹏鹏来见虎子，把鹏鹏介绍给虎子，虎子也热情地和鹏鹏“喵喵”地打招呼 。鹏鹏也抱着虎子撸猫撸得欢畅，大家都别提有多高兴了！虎子不仅每天在门口等小胖放学，晚上睡觉，也卧在小胖身边。
那天，小胖问爸爸：
“爸，你把虎子带来，谁陪我奶呢？”
“你奶去你姑姑那儿住着呢。”爸爸扭过头边喝水边回答。
自从虎子到来，小胖脸上笑容明显多了，看到小胖和虎子亲热的样子，有根的心五味杂陈。
小胖的大名叫程超群，是他家三代单传的男孩，小胖这个名是因为他生下来就胖乎乎的，就叫顺口了。奶奶说小胖就小胖吧，胖了有福。
有根明白，福气是创造来的，他得给孩子创造幸福，从小胖开始，他老程家就要成为城里人。这也是他和媳妇狠下心在城里买一套房的最大原因。
自从背上房贷，有根就像上了发条的一样，停不下来。用媳妇的话说上了发条就对了，因为每日睁开眼就得还房贷。他相信总有还完的一天，有了目标，他觉得生活有奔头，小电车跑起来也生风。
可是，现在奶奶就在医院昏迷着，他却没有勇气告诉儿子。他只能一个人在背地里悄悄落泪。就在刚刚回答孩子问话时只能借喝水咽下了自己的男人泪。
做骑手和种地都很辛苦，都要风吹日晒雨淋，种地却没有这么多收入，其实除了赶单子外，他还要满足顾客各种这样那样的要求，毕竟自己从事的是服务行业，服务行业就要尽最大努力去服务好顾客。
现在服务行业也很内卷，有的“小黄侠”还是研究生，还能帮顾客家孩子辅导作业，还有的会弹钢琴，会跳舞，而他只有力气和踏实认真的工作态度。
三
他能买下这套房实属不容易。记得去年年根儿，他去送单子，顾客没叫到家政，顺口问他会洗油烟机吗，他没考虑就说了声“会”，在家都从没做过家务的他，愣是通过搜百度查抖音把顾客家油烟机清洗得干干净净，顾客很满意，除给了五星好评，给了他小费，还送了他一包旧衣服。他乐呵呵地收了。在“十八样武艺”样样精通的骑手群，他总算也开启了“才艺”展示模式。在这个行业才摸出些门道。如果按现在的收入，他们夫妻俩用不了几年就可以还了房贷，他得趁年轻多攒些积蓄。
可现在奋斗的意义在哪里呢？上对不起老，下对不住小，他没办法和儿子交代奶奶去哪里了。媳妇也没办法卖早餐了，医院离不开人，他得跑单，俩人都不挣钱，家里怎么活。
这一周，小胖发现家里有些反常。不知为什么妈妈和爸爸晚上轮流不回家，早晨也不见妈妈早起出摊了，爸爸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他问妈妈: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妈妈说：
“这是大人的事，以后告诉你。”
他有时候上下学还能看到爸爸穿着他的“黄金甲”在城市里穿行。
又是周六，若在平时，妈妈早就把他从被窝拖起来，让他去帮忙卖早餐。今天，妈妈不仅没叫他，还给他轻轻盖好被子。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听见妈妈轻轻走到门口和”格嗒”一声关门的声音。小胖好奇心大发，他想看看妈妈不出摊到底去了哪里，爸爸为什么昨晚又没回来，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农村长大的孩子，他是不怕黑的，他带着钥匙出发了。
他悄悄跟着妈妈，他看到妈妈上了公交车，他紧追一会儿，趁妈妈不注意，他也上了车。
四
有根六点半就有单子了，母亲还昏迷着，他得挣钱。他相信母亲会体谅他。医生说如果这段时间能挺过，母亲的病情就会有转机。
转眼天已大亮，小电车已经飞到这栋熟悉楼前，这就是让他洗油烟机的顾客家，时间长了，都熟络了，这也是一个三口之家，家里有个孩子，每次给孩子点单，都是些汉堡啊、黄焖鸡米饭什么的。这就是城里人吗？他的小胖从不计较吃食，馒头，饼子，只要吃饱啥也可以，要不就吃得胖乎乎的。
这一单就是一份奶茶和一份汉堡，他提着餐盒走进电梯，四楼并不高，一呼一吸的功夫就到了，一按门铃，从门缝挤出一个孩子头，
“叔叔，你快点给我奶茶，不要让猫跑了，”
有根没反应过来，疾步上去把餐盒给孩子，那知道，那孩子只露出脑袋，没露出手，就在男孩再伸出手接餐盒的时候，一只猫从门缝钻出来，
“你赔我猫，你把我的猫放跑了！”
有根赶紧说：
“我去给你捉啊！”
他跟着猫跑的方向去了大平台，看见猫，他就习惯叫了声“虎子”，那可能是只猫就叫虎子呢？叫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那知道，那狸花猫听到叫“虎子”，竟然很快跑过来，有根吃了一惊，看起来的确和虎子一模一样，莫非它也叫虎子，他家的虎子可在家里关着呢。长得一样的猫太多了，他抱住狸花猫，朝男孩家走去，那男孩看到有根抱了猫过来，就双手来接，那花猫直往有根怀里钻，有根努力把咪猫送给男孩，猫咪奋力挣脱男孩，用力抓住有根不想离开，最终猫咪被有根交给男孩了，门被关上了，有根感觉手背上火辣辣，低头一看，被猫咪划下三道抓痕。
这个小区离家并不远，他骑着小电瓶车行驶几分钟转个弯就到自己家小区了，他匆匆赶回家洗漱一下，让妻子去医院，也捎带看看小胖，作为中年人，正是担担子的时候，两头都得兼顾，他悄悄打开儿子房间，想给儿子盖一下被子，发现小胖不在，虎子也不在屋里！他心里忐忑着，儿子呢？媳妇有可能提前去医院了，但她不可能带小胖去医院的，于是他给媳妇打个电话，拨出去后听见媳妇的电话在屋里响着铃声。她忘记拿电话了，母子俩发生了什么呢？这几天的疲劳和着急，让他的脑子有些发晕。
五
小胖跟着妈妈乘2路车在第一人民医院下车，尾随妈妈上了住院部四楼。他看到妈妈进了15病房，通过病房玻璃窗，他看到了妈妈往病床上看了看，还拿了一根勺子在病人的嘴唇边润了润。原来有人病了。看到妈妈提了一个暖壶出来，他一闪身进了病房，他看清床上的人了！那不是他日夜思念的奶奶又是谁呢？他走上前扑在奶奶身上，他不敢大哭，他看到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还有两个人不在病床上，在病床旁边的小矮床上躺着，小胖无声地哭泣着，他想听奶奶和他说句话，他在耳旁轻轻呼唤:
“奶奶，奶奶，我是你的小胖儿，你生病了吗？奶奶！”他不知道那躺在矮床上的人在看着他。
奶奶睡得真沉啊，根本没听见他的呼唤。但小胖的心依然欢悦着，他看见了他最亲的奶奶。他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奶奶在医院，他没等妈妈回来，就赶紧出来了。他终于见到了奶奶，他在心里对奶奶说：
“奶奶您好好睡吧。小胖还会来看您的。”
他没有乘电梯，而是走楼梯下楼，这个医院的住院部里楼梯旁，设了长方形条凳，小胖很自然在条凳上坐下，他看到有人拿着暖壶去茶水间打水，也看到有人拿着早餐从另一个门进来，他希望父母都去忙，他们平时不是都很忙吗？让他来照顾奶奶，他不想在这里上学了。等奶奶好了，他就跟奶奶回老家。
他低着头走出住院部，但他还不忍离开，这里有他的奶奶。
突然他想到虎子，早知道能看到奶奶，就抱虎子来了。这样想着，他蹲在住院部墙根，双手摸着脑袋，就在懊恼之时，他看见爸爸慌张地跑来，他本想迎上去叫爸爸，可是又想:“我是偷偷出来的，爸爸揍我怎么办？”于是他默默低下头任爸爸焦急地在自己眼前闪过。
他疾步跑到公交车站台乘车，他想赶快回去带虎子来见奶奶。可当他回家之后发现：虎子根本不在屋里。这虎子没来几天，要是丢了怎么办？这城里不比农村，到处是高楼，到处都是街道，到处都是人，会不会被别人捉去了？他越想越着急，于是他写了一张纸条
“爸爸，妈妈，我去找虎子了。”
六
等有根去了医院见了妻子才知道小胖来过了，病友陪床家属告诉他们，一个小男孩扑在病人身上叫奶奶，说他是小胖。夫妻俩急坏了，小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来的 又去哪里了？夫妻俩赶紧往家赶，到家只发现一张纸条。
小胖妈当即就坐在地上哭起来了，“胖儿啊，你快回来，虎子丢了妈再给你买只猫，你要丢了妈怎么活？”
有根怒吼了一声：
“孩子没丢，也没死，你哭什么哭？你还哭上了，不等我回家你就出门了，把孩子自己放在家，你还真放心，你这个败家娘们，你还哭上了！”
小胖妈不依了，抬高嗓门道:“我起早贪黑，一年到头连个新线头都没舍得添，我心疼你一个人挣钱难，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丢了，我杀了你！”
“杀吧，现在就杀，这么重的担子，我也挑不动了，我连自己娘都救不了，自己孩子都看不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死了你再找个有本事的！”
有根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这段时间的疲倦和焦虑，烦躁和无助一股脑儿通过这几句狠话释放出来了。
“格嗒”一声锁响，小胖低着头站在门口，他没走远，他出门后觉得还是和奶奶团聚要紧，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虎子，说不定虎子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返回来在门口，他听见父母的对话了。
“你们告诉我，奶奶生了什么病，你俩为什么瞒着我偷偷去看奶奶？”小胖大声问道。
夫妻俩这才把奶奶摔倒受伤的事告诉了小胖，还劝小胖不要怕。
出乎意料，小胖比他俩想象的都坚强和平静，理智和清醒。
“咱们家以前在老家多好，爸爸挣钱，妈妈种地，奶奶做饭，一家人谁也不吵架。现在好了，奶奶病了！
就是因为你们非买什么房子，天天除了房贷还是房贷，你们也不管奶奶，把奶奶一个人留在家，出事了在这里吵架，你们早干嘛去了？你们也不管我，学校那么大，班里那么多人 ，我只交了鹏鹏一个朋友。我不稀罕什么新房子，也不稀罕当什么城里人，如果奶奶生病需要钱，就把这个房子卖了，给奶奶治病。
如果你们只要房子，不要奶奶，我就不当你们的孩子了，你们再生一个吧！我也不稀罕这里！我要回老家！”小胖流着泪说。
夫妻俩愣住了，他俩没想到一个在他们眼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调皮孩子，竟然有这么重的心事，道理竟然讲得这么明白。
有根仿佛触电一般站起来，走到门口，右手扶着他的头，左手拉住儿子的左手，走到客厅沙发旁，他蹲下，看着小胖说“儿子，爸爸错了，爸爸答应你，一定救奶奶，你要相信爸爸，等奶奶好了，咱们就都回家，可是老家没有好医生，也没有好机器检查奶奶的病，所以现在还不能回，明白吗儿子？”
小胖妈流着泪笑了，“活了半辈子了，我还没我儿子活得明白。”
小胖流着泪抱住了爸爸。有根也偷偷抹了一下眼睛。
七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每天放学后，会来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四楼15号病房，他会手脚麻利地打热水，帮奶奶擦脸，翻身，还像模像样地跟着护工学按摩刺激穴位，给奶奶剪指甲，还趴在奶奶身边写作业，嘴里还说着：“奶奶，我已经想起老师怎么讲了，我保证我能写对，这是咱们两个在写作业，我还小，奶奶你不许偷懒哦！”
病房里的人看了直竖大拇指，都夸这个小胖真是个好孩子，乖孩子。
有根夫妇看了病房里的的一老一小， 既欣慰又心疼，鼻子直发酸，但干起活儿更有力量。
尾声
鹏鹏循着叫声在冬青旁仔细地找，他终于与一双熟悉的猫眼睛四目相对，
“虎子，你是虎子吗？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小胖的好哥们，也是你的好哥们鹏鹏！”
那只狸花猫凝视了鹏鹏一会儿，仿佛认出鹏鹏，悠悠地从冬青丛里钻出来，走到鹏鹏身边，鹏鹏蹲下身伸出双手就把花猫抱在怀里，就在准备起身时，他突然看到几双脚出现在眼前，不好，是那几个经常“借”钱的坏小子，他缓缓直起身，为首的高个男孩对他说：“想干什么？把猫放下，这是我的猫，别想趁没人就偷走，想要猫可以，得花钱买，你带钱了话，猫可以抱走！”
鹏鹏迟疑了一下，还好有准备，他右手抱猫，左手伸进裤子口袋，掏出一卷钱，
“都在这儿了。”
“不错，挺乖的”，高个男孩用手拍了拍鹏鹏的脸。
“走吧！”
虎子看到有人拍鹏鹏脸，迅速出爪，一道长长的抓痕从高个脸上划过。
“啊—”一声惨叫。
鹏鹏顾不上许多，抱了花猫七拐八拐快步消失在人群里。
病房里，两个男孩坐在奶奶病床前在说话。
“太神了吧，你怎么找到虎子的？”
“是虎子聪明，是它找的我，它看到我经过，就叫了一声，喵呜，鹏鹏哥，然后我说，哎，虎子弟是你吗？”
“它就藏在冬青里悄悄看四周左看看，右看看，前看后看看，看看有没有坏人，一看没旁人，它就又叫一声喵—呜—，我叫到，虎子！，暗号对上，虎子就乖乖来到我身旁，这就成了啊。”
“就这就成了？唉，一点儿都不惊险。”
“惊险的还在后头呢，听我慢慢说—”
病房里洋溢着两个小伙伴低声亲密的，热情快活的调侃。病房里没人嫌弃他俩吵，都被他俩的热情点燃着，这股热情仿佛也在点燃着一些沉寂。
这时，邻病床的郝奶奶突然叫道，
“小胖，快看，你奶可能醒了！”
小胖和鹏鹏都停止了调侃，都慢慢把头转向沉睡已久的奶奶。
小胖赶忙站起来俯身看奶奶的脸，他刚刚才擦过的脸，奶奶闭着的眼睛在微微颤动，那皱纹细细深深的两个眼角正有一点湿湿的泪花在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