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奎律髓40·卷13 冬日类，杜甫连章七律首尾衔接，其中两首拗体

前言

方回《瀛奎律髓卷13 冬日类》中，七言律诗选录了二十首诗，其中前5首为诗圣杜甫的作品。

唐代宗永泰元年(765年)冬，杜甫流寓云安。在十二月一日这天，杜甫作了一组连章七律， 记录了自己当时的感受。

这组连章七律一共三首，仇兆鳌《杜诗详注》点评，每一首的结尾各有安排：

杜诗凡数章承接，必有相连章法。首章结出还京，次章结出下峡，三章又恐终老峡中，皆其布置次第也。

一、《十二月一日三首》之一　　　　　杜　甫

今朝腊月春意动，云安县前江可怜。

一声何处送书雁，百丈谁家上濑船。

未将梅蕊惊愁眼，更取椒花媚远天。

明光起草人所羡，肺病几时朝日边。

杜甫这类诗，虽然有景物的描写，但是其主观情感特别浓郁。正如仇兆鳌所说，第一首从结尾可以看出，这是感叹自己不知何时还能回到长安效力。

明光起草-人所羡，肺病几时朝日边。

人人羡慕在明光殿内起草作制诰，我这个病肺之人何时还能够回到皇帝身边呢？

一声何处送书雁，百丈谁家上濑船。未将梅蕊惊愁眼，更取椒花媚远天。

这是典型的一句之中情景相融的写法，即“虚实相半”。杜甫前三联都有写景，但是景语中有情语。尾联则直接抒情。

二、《十二月一日三首》之二

寒轻市上-山烟+碧，日满楼前-江雾+黄。

负盐出井此溪女，打鼓发船何郡郎。

新亭举目风景切，茂陵著书消渴长。

春花不愁不烂漫，楚客唯听棹相将。

寒，用轻重来表示。秦观也有名句：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

首联用景语对仗起，颔联也是景语，加入了人物。颈联用了两个典故，上句用"新亭对泣"的故事，下联用司马相如有消渴疾的特点。当时已是安史之乱后十年，天下依旧不太平，自己避乱躲到四川，正如西晋永嘉之乱后衣冠南渡。首联说道自己有“肺病”，因此用司马相如来自比。

尾联说，春天一定会如期到来，但是我这个楚客，却只能听着船桨之声，不知道能不能如果离开这里。

新亭举目风景切，茂陵著书消渴长。上联实，下联虚，虚实相对。

三、《十二月一日三首》之三

即看-燕子入山扉，岂有-黄莺历翠微。

短短桃花-临-水岸，轻轻柳絮-点-人衣。

春来准拟开怀久，老去亲知见面稀。

他日一盃难强进，重嗟筋力故山违。

连章组诗之间，首尾是衔接的。第二首尾联写：春花不愁不烂漫。第三首的前二联写景，承接尾联的这一句。燕子、黄莺、桃花、柳絮，都是春光烂漫时的景物。即看，将要看到的意思。十二月还是冬天，春天已经不远了。

前二联虽然都是写景，但亦有区别，首联情景相融，从前二字可以体现出来：即看、岂有。颔联写景是更加纯粹的白描。

首联是2-5句式，谓语是前2字，后5字为句子形式作宾语。

前二联写景，后二联抒情。颈联说，春天到了，应该长久地开怀；然而人也老了，自然知道与亲友见面越来越稀少。将来恐怕连一杯酒也难以喝尽，故乡难回而精神体力的衰弱令人嗟叹。

春来准拟开怀久，老去亲知见面稀。上联扬，下联抑，这两句抑扬顿挫之间，悲喜交加。尾联出句是果，对句是因。

结束语

关于这三首诗，方回在《瀛奎律髓》中评价：

此三诗张文潜集中多有似之者，气象大、语句熟，虽或拗字，近吴体，然他人拘平仄者，反不如也。末篇见得峡中春搀腊而至，不特闽广间。

张耒诗集中，有不少作品与杜甫这三首相似。所谓“拗字，近吴体”，指前二首有不少拗句和失黏的现象，属于拗体七律，接近吴体。其他诗人平仄严格，但是作品反而不如张耒水平高。三峡那里，冬季可以看到早春的景色，可见不仅岭南地区如此。

结束时，依照惯例作七律一首，《冬日小鱼山观潮》

尚思双燕绕回澜，旋见群鸥集碧湾。

松柏飕飂迎客少，栈桥寂寞对舟闲。

观潮不觉三冬过，沐雪还惊百业艰。

一径风声暂归去，春来重上小鱼山。

@老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