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孤独而残忍的幸福
在我小区附近,常能见到一名患有重度脑瘫的男孩,大约6、7岁。印象深刻的有三次,一次是她母亲带着,在一家大声播放着小苹果的皮鞋店外闻声起舞,他用扭曲的手臂合着拍子,用扭曲的面孔哼着歌,用扭曲的双腿在地上打转,整个扭曲的画面中唯一不扭曲的是那颗完全沉沁在音乐里的心,旁边的台阶上坐着年轻的母亲,望着孩子的方向一脸愁容,好像整个生活的不幸和艰难都写在了那张脸上。第二次是他的外婆带着在小区门口坐摇摇车,孩子高兴的在摇摇车上挥舞双手,脸上尽是快乐的光彩,外婆满头银发,瘦骨嶙峋,如果在另外的家庭,也像是需要照顾的人了。第三次是他外婆推着轮椅前行,孩子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两只小手软软的抱着一辆小汽车,那张安定平静的脸上不见一丝病色,熟睡中的男孩拥有着所有健康孩子一样乖巧安逸的表情。
男孩残缺的身体机能没有妨碍他拥有孩童的天真快乐,我相信在他高兴到手舞足蹈的时刻,一定是忘记了病体的存在,并且认为自己的快乐可以独立自足。每每看到这平静中触目的画面我会难过,是的,我们很庆幸家人都还健康独立,面对这样的情景,我们不免恻隐,在感叹他人不幸的同时,我们也会在心里衡量自家的幸福指数,进而安慰生活中遇到的小小不幸,而这种无声的对比是否也算是一种残忍呢?
脑瘫的男孩在大家看来固然不幸,生活的压力和自卑会让这个年轻的家庭遭遇可能难以承担的磨难。但是我在这个残忍的故事里还是可以看到幸福,年轻妈妈没有因为孩子的不治之症而抛弃,虽然难过,却依然含着泪陪儿子玩闹。小男孩拥有同龄孩子一样的身高,差不太多的模样,玩着相同的玩具,同样会哭会闹会撒娇会笑,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他拥有正常人同样丰富的情感,同样脆弱的彷徨的面对这个不太友善的世界。对于这么小的男孩来讲,他还不知道大人的白眼,同龄人的歧视是多么可怕的利器。他还不清楚他会的那些歌谣和幼儿园小朋友唱的歌有什么不一样。再大一点,当他极力想融入这个社会时四处碰壁,会不会知道从他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这不是他的社会,而那时陌生人的眼泪也会是最奢侈的温暖,他可能永远也读不懂这个世界的残忍和孤独。至少在当下,他面对的是一个快乐和无虑的世界,这个世界虽小,但他也是国王。
我还想说,对于大多数低龄儿童来说,他们远没有大人想象的那么物质,对整个世界的定义也只是爸爸和妈妈。他们快乐的源泉不是那些昂贵的玩具,漂亮的衣服和美丽的童话书(我不是说这些不必要),他们的快乐来自于爸爸妈妈爱我,我爱爸爸妈妈,在满足他这一切物质条件以前,首先需要的是父母的爱来抵御世界的冰凉,需要父母相爱来知道家的美好,需要父亲的坚强来了解坚持的力量,需要母亲的温柔来学习包容的智慧,孩子要的不多,只是全心全意的去爱就够了。
那是孤独而残忍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