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趣事

文\铁镜

秋末，园里堆黄，草色淡去，风趁着傍晚摸上街街巷巷，不知哪里来的树枝在路上回回滚滚。

生辰那天，若在家中，必与家父海酒。若身在外，必一碗白面。年年岁岁，成了习惯。那日也是巧，近处的店家关门早。我兜上颈领，趁着残阳偏照，去隔院的门庭，那有家店不常关门。

一番飒厉风途，我找到那个昏黄灯下的门面，推门进去，甚是暖和。

“吃啥？”

一个拴着围裙的中年汉子笑着问。

“葱花面，不放葱。”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连忙更正。

“清汤面。”

汉子笑了笑。

“加蛋吗？”

“加。”

我找了个靠墙的桌坐了下来，店里静的出奇，打量一眼，除了我，还有一对男女。

我不喜听人说话，但店里甚过安静，二人声音虽小，可我能听的明亮。

听他们，应是一对儿。话不多，女的爱笑，围着一副粉白的围脖，男的身边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包。听话里是男的当兵，刚回来。令我提起兴趣的是二人话说的文绉，但不酸，也没有小年轻那种话里的腻歪，像温水里化尽一小点白糖。

令我可惜的是他们的面，俩人能聊，节奏慢，还不吃面。

面都凉了，我想。

我的面上了来，还躺着一颗白嫩的蛋。将醋放了两秒，辣椒进了两勺，我是个粗人，看那二位还在聊着，我没有吃相地大快朵颐。

“两年很累吧。”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说完，二人便扔下面挽着走了。

我听闻，把面吃完，结账的时候扫了一眼他们的桌子，面没吃完。突想起二人哼的那首晏几道的鹧鸪天，叹了口气。

“怎么，面不好吃？”汉子问我。

“没有，余音绕梁。”我说道。

汉子侧身看了看二人留下的面。

“今夜不眠呐。”

这汉子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