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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文招亲【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四)

2016-10-16  本文已影响338人  a不鲸
情深,深情

比文招亲专题投稿

简书接龙客栈第二期活动


队员:米可拉拓桑百晓生笺公子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篝火两旁,一男,一女,一卧,一坐。

男子一身玄衣,螓首蛾眉,爽朗清举流清风,器宇轩昂如劲松。

女子红衣妖娆,面如芙蓉,秋瞳剪水映火苗,夜空泠泠泛星光。

此二人,正是半月前于姑获洞逃出的君玉与拓桑。

君玉君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拓桑拓桑,“春风十里,正拓桑田”。

一玉一桑,桑田不出玉,玉不落桑田。

桑玉,伤玉,玉桑,玉伤。

世人只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却不知初见误一生。

初见,初见,倒不如从无初见。

而此刻,二人不知,欣喜,后来,知时已晚,心伤。

这是后话了。

话说自那日君玉于姑获洞救出拓桑之后,拓桑找不到阿板,趁着黄昏姑获鸟出去之际,又溜进去找了几遍,但无果,只好作罢。

后来拓桑收到阿板的传信飞蛾,说人已脱险,正南下,她因此而放下心来。

拓桑也不急着马上与阿板汇合,和君玉结伴南下,漫无目的,一路游山玩水,已是半月有余。

自然,结伴,非拓桑意愿,奈何君玉一副人模狗样,却是无赖,纠缠不休,着实聒噪。

问其缘由,那厮居然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救你一命,你当以身相许!”

无脸,无皮,无赖,无耻……

拓桑又羞又气,谁知那泼皮跳下树梢,一脸诚恳,又道:“自然,我不求你以身报恩,但男女授受不亲,我抱了你,自然要为你负责的。”

“我不需要负责。”拓桑咬牙切齿。

那泼皮惊道:“那怎可以,娘亲说,负责的男子方能担当天地!再者,我对姑娘一见钟情,再见相思,特来求娶。”

“你……”

拓桑气得无法言语,满脸红意,拂袖离去。

路上她几欲甩掉他,一人潇洒,各自天涯。

但……

每每这一刻兴奋未褪,下一刻君玉坐于树梢,凝望于她,满脸嬉笑。

几次过后,拓桑无力,望天长啸,山也萧萧,风也萧萧。

罢罢罢……

与阿板失散之后,本独自一人,多个人互相照应,也是好的。

况且,半月相处后,拓桑觉得他人还不错。

于是,约法三章,任他相随。

不过,这货有时候着实让她恼火,话唠,聒噪,最让她难以容忍的是……

天天喊她媳妇儿,纵然三令五申,屡教不改……

“媳妇儿,你叫什么名字?”

“媳妇儿,你家在何处?”

“媳妇儿,家中还有何人?”

“媳妇儿……”

一开始,拓桑被叫得窝火,日子长了,累觉无力,也懒得管,随他去了。

此刻,篝火噼啪,偶有火星溅出,又悄然泯于夜色。

拓桑思绪悠悠,望着微动的火苗,纤手又摸向发梢,落空,轻顿,轻叹。

格桑珊瑚簪,被她弄丢了。

那是一鸣爹爹收养她那日,送她之礼。

犹记他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髻之时,目光悠悠,似喜似悲,似伤似忆。

“格桑珊瑚簪是你娘亲最爱之物,如今当是她给你的见面礼。”

既是见面礼,娘亲在哪里?

世人皆说爹爹无妻,既然无妻子,何来娘亲?

爹爹从不说,她亦从不问。

不是不想问,而是问了也无果。

爹爹眼中抹不去忧伤,染尽岁月的沧桑。

大概……是情殇,情伤。

不问,不伤。

自此之后,格桑珊瑚日日绽发梢,夜夜不离身,如今……

估计,那日在姑苏洞中,鸟乱人慌,混乱中,丢了去……

丢了去,可还能寻回?

寻不回,该如何面对爹爹娘亲?

爹爹黯然神伤之色忽现于脑海,拓桑心惊又心酸,懊恼又自责……

之前,她是逃亲,有家不想回。

如今,丢了簪子,有家不敢回。

晚风不解意,不解意,凉且湿……

“媳妇儿……”

篝火另一边,一声呓语,轻轻又切切,却惊了拓桑思绪。

拓桑拂去眼角泪意,抬眸望,只见惊她思绪之人,梦中呓语,一句“媳妇儿”,面露笑意,侧了侧身,又沉沉睡去。

拓桑不禁好笑,忧愁淡了些许。

媳妇儿?

她逃亲出来,又遇上了求亲之人,还是如此一个泼皮,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说来也好笑,从小到大,她一共就两次溜出客栈,竟两次都遇到了求亲之人。

她不懂人间事,十分好奇,两次如此,是她抢了四叔百晓生的桃花运?

还是,在人间,遇到女子求娶是一种规矩?

这破规矩!

篝火渐稀,拓桑拾脚边几根枯树枝扔了进去,火光暗了一瞬,几缕火苗蹿起,抱树枝舔舐,像个孩子。

拓桑的脸被火光照得明亮,嘴角勾起,竟是一抹,久久又深深,温温又软软的笑意。

第一个向她求亲之人啊,还真是,让人无法忘记……

火光悠悠,夜风荡荡,悠悠荡荡,将她的回忆吹回了过往。

那时在客栈,她一时贪玩,讲起二姑姑无戒心酸往事。

四叔百晓生心魔突犯,一鸣为护客栈,为护她,生生接了四叔一掌,受了重伤。

她泪眼婆娑,自责不已。

五姑姑阿笺见她如此,叹气,道:“南山有杜松子,药百疾,你去求罢!”

于是,为补过错,她拿着阿笺姑姑的信物,一张红笺纸,偷溜出客栈,直奔南山去。

求药,求治,治的是她爹爹和四叔,也是她自己。

杜松子有怪癖,医治随性子。

一开始,杜松子冷眼待,不愿意。

她奉上阿笺姑姑信物,他微愣,眸中泛泪意,久久摩挲红笺纸。

背影渺且茫,沧又桑。

随后,扔给她一瓶白瓷瓶,瓶中药十粒,一粒复生机。

给她的,竟是十粒!

她欲答谢,却被赶出妙草庐。

无奈之下,她便返回客栈。

还记得那是元景年三月,草长,莺飞,百花盛,齐争艳,春风十里,万物生机勃,一个让人动心又心痛的季节。

南山下,微风习习,花草从中,隐隐约约,似有一人。

拓桑好奇,拂开花草,簇簇石竹烂漫,深处,一男子躺于其中,浑身是伤,白袍染血,红得妖冶……

重伤至此,再不救治,只怕命不久矣……

突然,拓桑感觉呼吸一窒,心口漏跳……

那男子,满身伤,眼微茫,唇角却突然勾起。

一抹淡笑意,潋滟妖冶,倾国倾城,百花刹那失色。

那笑,似历经沧桑之笑,似笑万物,笑众生,也似笑自己……

拓桑不自禁,缓步过去,取出白瓷瓶,喂了他一粒。

他目光似探寻,偏偏体无力,随后,不支,昏睡过去。

拓桑知他性命无忧,本欲离去。

但步履踌躇,思及他露宿在外,被野兽叼了去,莫名心忧。

往前,往后,几步徘徊,终是不忍。

唤来米可拉姑姑的小狐狸木偶,让它将药带回客栈,又回头。

不敢再叨扰杜松子,寻了一处山洞,将人搬了过去。

细心照料,竟无一丝不奈。

她用帕子细细擦去他脸上血迹。

从那笑容,拓桑便知,他是英俊的,殊不知,竟是惊艳!

只见眼前人,面若中秋月,眉如墨染,鬓若刀裁,乌发如绸,风韵斐然。

他薄唇若桃花瓣,微微泯,虽是重伤在地,但也沉静优雅,自带风姿。

拓桑呆了一瞬,心跳不停,急如鹿,急急转过脸。

幸好四周无人迹,拓桑吁口气,拍拍红脸颊,起身找水去。

杜松子不亏医圣圣名,如此重伤,不过三日,男子已悠悠苏醒。

但因药效需要十日,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拓桑当时也是因此而留下来照顾他。

她给他说话,喂水,喂花蜜。

他不能动,不能言,却听得懂,唇含笑意。

拓桑莫名欣喜,如吮花蜜。

离去那日,正是十日之后,米可拉派来小狐狸木偶唤她回去,言一鸣将醒。

一鸣从不让拓桑出客栈,所以拓桑必须赶在爹爹醒来之前回去。

回身,跟他告别。

男子眼睁睁,似努力将她看清,嘴张,欲言语,手拽着她的衣袖,紧紧,又用力。

风静,人静,不过十日相处,拓桑仿若过了一世。

情不觉已深,竟难舍,难离。

“名字……”

良久,他堪堪抵过药效,口中吐出干哑的词。

接龙有禁忌,偷出客栈者,在外不言名。

拓桑心中忧伤,不言不语,小狐狸木偶在洞口呦呦,急急相催促。

拓桑叹气,挣开他的手,一步一回头,心伤断肠,最终狠心离去。

风起草木低,恍惚听见,从洞中飘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

“……求娶……”

“……报恩……”

“……名字……”

“……求娶……”

“啪”

火星又从烈烈篝火中迸出,将拓桑从回忆中带出。

环顾四周,不是鲜花烂漫的山洞。

拓桑忽一笑,抬头望天际,星汉落眸子,明明灭灭,辗转又迷离。

若有缘,再相聚,再相聚……

此时,夜沉沉,风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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