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借书到藏书,读到才是好处
袁枚说,书非借不能读也,那是老理;我认为,藏书方可深读,是为新癖。
天生爱书,倒不是有多么爱读,而是捧着就喜欢,摆着就踏实。
上大学时,学的是当年炙手可热的国际金融专业,听上去很高大上,是吧?本科毕业后,多数同学都去了省内外的银行类金融机构,我则借助一直当班长的优势留在了学校。
说来话长,爷爷奶奶都是退休教师,四个姑姑中也有两位是教师,老爸是公务员,我的大家庭也当算是乡镇上的书香门第。受环境熏陶,我从小到大文化课学习还比较让人省心,顺顺利利考到了省城不错的大学。细数起来,从小学发表习作,再到高中选学文科,我与书和文学还是颇有渊源的。工作之后,我渐渐承担了处室大量的文字材料撰写任务,小到通知公告,中到方案总结,大到十#五规划,虽说是又俗套又八股,有时会厌到作呕累到麻木,可是我对文风还是有所坚持的。犹记得2004年末关姓的新处长(如今已是某高校党委书记)到任,在审阅我写的一份材料时,随口问了一句,你大学是学中文的吧?这工作总结怎么写得有那么一丁点儿抒情意味呢。
由此可见,我的公文写作水准,与党委宣传部和学校政研室的那些“大笔杆子”们相比,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文艺范儿。不管怎么说,笔耕不辍给我带来的不仅仅是“有才和能写”这样的好名声,而且也有过实实在在的裨益。至今引以为傲的是,2011年参加单位100多人报名的公选竞聘,我的笔试成绩名列第一,力压了一众的哲学博士、思政硕士,而分值不菲的最后一题——政论文,肯定居功至伟。
麦积山石窟(网图)因为写,更要读。而我的怪癖是,书非买不能读也。是故身在高校,图书馆的馆藏不可谓不丰厚,身为教师,借阅图书不可谓不方便,但从上学到工作25年下来,前前后后去校内外各类图书馆的次数较为有限,除非我要读的书已经绝版或一时买不到。
下面聊聊买书和藏书的好处。
首先,买书有很大的自由度。从前,逛实体书店是我借出差之便去每座陌生城市的额外福利,因此,我便拥有了于南京新华书店购买的《三毛从军记》(张乐平),于苏州诚品书店觅得的《岁月静好》(蒋勋),于某机场书店挑选的乘机读物《绝对权力》(周梅森),等等。几乎与每本书的冥冥邂逅,都有我幸福满满的回忆。后来,网购图书成为主流,一般是先选选作者,接着挑挑题材、体裁,再看看策划方和出版社,最后还不忘浏览一下版本和装帧。总之,这种随时下单买书的自由度绝对是借书无可比拟的。另外,对卫生要求不大苛刻的自己在看书上还多少有那么一点儿洁癖,尽管没有什么在图书上勾画和书写的习惯,可是捧着供人借阅和任人翻阅的图书,心里仍是不免有些小小的不自在。
其次,藏书有较大的成就感。和买书一样,买回来并拥有它的快感,也是借书无可比拟的。搬到郊区的大宅以后,有间心仪的书房以供藏书的愿望得以终偿。于是,把美式书柜装好填满,用一室书香沁脾提神,成了几年来矢志不移的品尚追求。而选书下单、到货取回、拆开谋面、逐页品读的过程,也像是和恋人从对视到爱慕直至迎娶到家的经历,浪漫玄妙,甜蜜温馨。轻抚着读过和待读图书的书脊,随目光所及顺手取下来几本,检阅一番有色彩和温度的封面,整理几下宽窄不一的腰封。如若仔细地闻吸几口,更有墨香阵阵,怡情悦心。
再次,书房有极大的治愈性。这里不但是我和妻工作学习的场所,更是调节情绪、治愈不快的港湾。每当烦事缠身,或是郁结不断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静坐在书桌前或是躺靠在沙发上,手执一本《苏东坡传》(林语堂版)或《人间草木》(汪曾祺)或《树犹如此》(白先勇),哪怕只是对着书页空想、发呆,也是极好的疗愈。冬日里,端一杯热茶或咖啡步入书房,不动声色地放到妻子面前,然后转身坐回沙发,或看书,或看她,皆是人间值得和岁月美好。
最后,读书有更大的紧迫感。借来的书,到期需要续借和归还,不具备长期占有的条件。而花了钱买回来的图书,已经烙印了你的物权和属性,不抽空好好读似乎小有压力。例如,有两本书年初购进至今尚未阅读过半,总让我有种暴殄天物的负疚。还有,我乐意在办公桌、茶几、床头柜上甚或枕边都放着近期啃读的新书,随时随地,形影不离。这种俯拾即是的感觉,与其说是无处不在的紧迫,不如说是无时不有的快乐。
从前多是交换借阅,那是缘于或一书难求,或囊中羞涩,或无处存放;现在多是购置珍藏,可细读慢赏,可携游伴梦,可装点书房。其实,借书也好,藏书也罢,不过都是敦促阅读行为的某种方式而已,适合为好,恰当就好。而不论曾经的翻看纸质书,还是如今的网络“泛阅读”,都不必拘泥于嗜学早晚、环境好坏和时间长短,开卷有益,不劳无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