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万物生长,绣一捐沙溪的老时光(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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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沙溪、惠水悠悠。2001年以前,这是一个已经被岁月逐渐遗忘的古镇,有着百年古树、坑洼石板路、临街剃头铺子,兴教寺的老槐树总在春夏时节,探过围墙落得学校一地槐香馥郁……
这里是沙溪,安静、质朴,小时候拼命想要离开,长大后却让我无限回望和留恋的地方。
巷子口,遇见儿时睡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姐姐,再见面时已是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随口问了句,还记得在大槐树下跳皮筋,跳累了坐在树下比赛谁身上落的槐花多的事情么?她竟然还记得,也说很怀念校门口的大槐树、鸡冠花、瓢儿花。
这么多年过去了,槐花雨落了一年又一年,多少在树下玩耍的孩子长大成人,再见面时,又是一场槐花雨,雨落完,又是一年了。
我站在槐树下发了半天呆,这个季节早已没有了槐花,可当燕子盘旋时,我又看到了四季不断更迭的沙溪。
清明时节,油菜花总在不经意间,将原野染尽,宛若薄暮云隙之光,绵延了春的门楣。十五左右,月光洒得田野一片星辉,走在月色中的羊肠小道,风吹过田野飘来淡淡清香,方寸之间花香四溢。
本主庙里有一棵垂丝海棠,平日里大门紧锁,只有举行活动时,门才会被守门的啊爷徐徐打开。每当这时,我总对里面充满好奇,有一天邻居啊婆发现了门口“偷窥”的我。唤我进去,我才知道院里竟有一棵开得极热闹的海棠树,老人在树下吃斋饭,头顶的花儿开的格外红。
春末槐花满地,坐在槐树下一阵遐想,回过神来已是满身、满地碎槐花。记忆里,每当这个时节,总有提着篮子在树下捡槐花的啊婆,下完课我们就一溜烟跑去帮啊婆捡槐花,最后花都是捡到自己嘴中。走时,还不忘和啊婆说一句:“啊婆,今天大槐树落的花太少了,明天我们又来帮你捡哦。”啊婆则报以一个满面和蔼的微笑催促我们赶紧回家吃饭。
秋天的时候,漫天漫野的稻穗映得眼里满目金黄。这个时节,总有成群结队的小孩在田里拾稻穗,旁边的袋子里是已经装得鼓鼓当当的零星芽穗,这是放农忙假的小孩正在做“家庭作业”。
伴随着打谷子的尘土味,收割完后的田野裸露出一片空茫,昭示着冬要来了。
冬的味道则是人们烧秸秆的烟火味。烟雾缭绕的田间地头,总有不知名的鸟鸣声,猝不及防的刺破万籁寂静的原野,在天地绵亘的旷野里久久徘徊。
九月份了,沙溪的雨季即将结束,与之而来的又是金秋农忙季。这一季的沙溪秋高气爽,空气清透,田里劳作的人们会带上自家腌制的泡梨、泡水果背着闲暇时吃。如今,每次回家总忘不了先找路边小贩吃两颗李子再回家;待临别,同样吃上一口泡水果,记得家乡的味道。
再来时,道一句:“诺,这是我们以前吃过的泡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