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原来朋友相聚就是一碗羊肉泡馍
早晨出门遇到点凉风，这可是好些天没有过的事情了。站在小区的空地上都没有舍得马上上车，狠劲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昨天都约好的，上午我要去办公室走走的。有几个人一直说要见我，我不能不去。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就得有个结果。这是我做人的底线。尽管现在世界上怎么变化都可以，可我觉得不管怎么变化，生命的意义是决然不可以改变的。按约定的时间来到办公室，刚坐下来就有人来。我们说了原先说好的事情。他说自己得赶紧回家。因为村上还有事情，现在可不能马虎。前段时间村上就有人去皇城上访了，结果他被训诫谈话了。我问是什么事情。来人说是一位志愿兵退伍回来，一直没有工作，按说是应该给人家安排工作的。可现在都是五十六七岁的人了，人家的要求不高，就让给自己把养老统筹买了就行。
我想这不算难事，再说了，这好像也有相应的政策。可来人说，就是这事，一直解决不了，所以总是上访。最近扶贫也到关键的时候了，还要回家去填写什么表格。再不能出问题了，出问题就不是训诫谈话的问题了。看来我想留乡下的人来吃饭是不行了。他走了，我送她他到门口，他转身说，不用送的，农村人这样感觉反倒不自在了。我想也是的，尽管现在扶贫很是深入人心，可是到底效果怎样，我想大概也就只有贫困户自己知道了。刚送走第一个人，第二个约好的人就进来了，看样子他来的早，就一直在我办公室的门口。我们说了点事情，很快他也就走了。坐在办公室想读会儿报纸，结果翻了半天，感觉就没有我喜欢看的内容。还好，办公室有空调，我至少不觉得心烦意乱。
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电脑，我想打开，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如今的网络不看也罢，看了有些东西就说不清楚了。就像我昨天写了点文字，埋怨了逻辑学和哲学，没想到晚上有几个喜欢逻辑学和哲学的朋友开始给我发难。说我真的是嘴上不说心里话。我承认是嘴上不说心里话。我反问他们，我不怕逻辑学和哲学我能骂什么呢？现在很多事情就是用逻辑学没有办法解释嘛。结果都成这样了，可说起过程来却是千花乱坠的。花里花哨的。所以说说逻辑学，说说哲学就当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坐在案前，不想读报纸，也不想看电脑，大脑也就只能任由自己驰骋了。就在我刚想想点有用的东西，不料手机上传来信息的声音，我一看原来是久违看见的朋友。他说去邻县公干，路过我们这里，想起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见个面坐一坐而已。我说太好了，既然是路过，我就说了个茶馆的名字，我开始起身前去。不料朋友是进了县城才给我发信息的，所以他比我还到得早。好久不见他了，他还是那么个样子，看见我总是笑嘻嘻的。仔细打量了我一下说，最近看起来身体还行。我说什么都不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也不想了，生命这东西别说在于运动，其实有些时候安静下来才是真正的养生。
朋友知道我喜欢喝普洱，所以我还没到他就给我要了一杯陈年普洱。不过最近有一段时间没有喝普洱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上火，总是觉的身体哪里不舒服。我改喝绿茶。有没有效果我不感觉不出来，但我想，至少可以让心灵安生一些。我对朋友说不喝普洱了，因为上火。结果朋友笑吟吟的说，都走了大半个世纪了，还上火，看来生命这东西也没有个前来后到的。我说现在轻松了，想什么都没有负担，做什么都没有压力。反正走到今天了，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可又不知道为什么空荡荡的。朋友喝了一口陈年普洱说，别再为自己的大脑消耗能量了。他一直关注我的文字，要不是看到昨天骂逻辑学和哲学，今天他都不会路过我们县停一下的。
我说难道我说的不对。朋友说不是不对，是没有必然。既然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干嘛非要说出来呢。既然不满意不去想不就好了。我没想到如今也算是大官的朋友会这样给我出主意。过去他可不是这样的。在我眼里，他就是满满的正能量。经常批评我亏待了生命，经常说我读哲学读的都让人有些伤感。可现在，这才多久没有看见，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我问他来县上真的没事？因为他要有事，我这样级别的人是见不上的。朋友说没有事情，就是路过，顺便看看我，说几句话就走。
我说既然来了，那就吃点饭再走吧。可朋友坚决不愿意。坐了也就不到一小时，他就要走。我送他到车跟前，他转身握着我的手说，气色好一切都会好的。但愿气色永远好。我点点头，也让他保重。朋友如今也算是春风得意，人家已经也算是大官了。刚送走这位也算是我人生楷模的朋友，手机又接到了一条短信，是家乡一位在外闯荡多年的朋友发来的，说他回来了，想见见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和我说说话。正好我就在茶馆，于是我们就很快见面了。他是艺术家，装扮给我的感觉也是艺术家。一见面他就送我一把扇面，我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作品，朴实的就像家乡的黄土地。如果单一的去衡量，说不定很多人都会觉得看不明白。不过我想，黄土地不就这样，抓一把起来又能看到什么呢。
我们平日总是偶然在微信上聊几句，见面今天才算是第二回了。不过见了面我们就很随意。我发现他很健谈，大概艺术家都有这样的特质。我和他说到了主流价值，说到了人生哲学，甚至于说到了现实里很多让人心不痛快的事情。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就在我们都说好了去吃饭的时候，我又接到了一条短信，说要和我吃羊肉泡馍。也是很久都没有看见的朋友了，他是昨晚就预约的。再说了，我也好久都没有吃羊肉泡馍了，也着实想吃。所以我对眼前的朋友说不好意思了，我不能分身，只能去一个地方。艺术家到底就是艺术家，我说完这话，他很是理解，说正常的。再说了，他也有朋友相邀，也准备吃点家乡的辣子汤。就这样我们算是分手了。
一个上午就是这样忙忙碌碌的，要问我都做了些什么，其实大家也看到了，什么都没做。而且我本身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我看时间直奔十二点，正好是吃饭的时间。因为今天早晨我的很多事情都是公私相容在一起。所以出门的时候我就没有敢叫公务车。现如今有些事情是划不来和谁说什么的。开着自己的车心里至少算是踏实一点的。来到相约的地点，朋友已经到了，要了个小包间，而且还要了两个小凉菜。我一看就说，不是吃羊肉泡馍吗？为啥还要了凉菜呢？朋友说好久不见了，再说最近天也太热，想让喝点冰镇的啤酒，降降温。我说那可不行，今天我开车，可不能落下个就和驾车的名声。要是多喝几杯，要是让人家拦住当成醉驾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现在大家也知道。喝了酒是不可以开车的。不喝酒小菜还是可以吃的。坐在小包间里也很安静，我就问朋友最近都在忙什么？朋友笑呵呵的说，现在说不忙是不对的。可是说忙还真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在忙什么。我说这不可能吧，如今什么看起来都挺好的，数字也好，说的也好，似乎现在就是前所未有的好。既然什么都好了，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忙什么呢？朋友挠挠头嘿嘿一笑说我真会开玩笑。数字算个啥，说又能算个啥呢。什么事情最后总是要拿结果说话的。整天说的比天还大，可做的连针尖都不是。忙不假，可做的大多都是无用功。我知道朋友想说点啥，可我想，既然是来吃羊肉泡馍的，何必去说那些让人心堵的事情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羊肉泡馍就端上来了。真的是很奇怪，这么多年了，我就是喜欢吃家乡的羊肉泡馍，特别是一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畅快。就觉得黄土地上的生命韵味还就是浓烈，就是醉人。我先轻轻的给嘴里塞了一点，好久不吃了，总怕上火，看来好东西就是上火又有什么呢。我也不讲什么礼貌了，朋友的还没有上来我就开始吃了起来。一口气吃掉了半大碗，头上也开始冒汗了，我这才停下来，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几口，这时候朋友的羊肉泡馍也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朋友说这么热的天我怎么既喜欢吃着东西呢。我说他不懂，尽管羊肉泡馍看起来黏黏糊糊的，其实它很明晰，味道也很明晰。我问朋友想过没有，都是一大碗，看起来什么都煮在来边，但是为什么香味却不相同呢？
我这么一问，朋友倒还真的是愣住了。他就这点好，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这样的真实。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他问我那是为什么？我说因为这一碗最实在了，吃一口不管是什么，都是生命的乐趣。不像现在我们有些人总是画饼充饥，总是想在美梦中就把生命给安慰的美滋滋的。羊肉泡馍的精髓在于它不管展现的时候，留下的都是生命渴望获得的真谛。所以家乡能有羊肉泡馍，说明家乡的生命渴望真实。
朋友似乎听懂了，似乎有没有完全听懂。还想问我什么。我打断了他想问的念头。告诉他，这时候啥话也别说，好好的去吃，只要心诚，只要是为生命，就一定会吃出点生命的味道来的。朋友忽然像是明白了点什么。突然问我，我们相聚是不是就是一碗羊肉泡馍呢？我笑了，看来在生命面前谁都一样，只要有一份真实，只要有一份爱恋，就什么都可以明白的。朋友说的没错，我们相聚就是一碗羊肉泡馍，看起来混沌，其实留给生命的却是一种明晰和美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