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30的命题作文

2015-10-30  本文已影响0人  小巫

命题:家人

如果有人问我,你是如何感知到自我的存在,我想,应该是从那一次触摸开始。

那时我刚刚有了意识,我感觉到黑暗和温暖,感觉到我的四肢在温水中飘荡,突然,有一个东西包裹住了我的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你是谁呀?”我说。

那个东西动了动,我感觉那是一根手指,和我的一样。“我和你有同一个爸爸,也有同一个妈妈,我是你的兄弟。”

“那我们会一起看到这个世界吗?”我突然有些高兴。

“当然了,妈妈和爸爸在外面等着我们。”

“那我们在哪里?”我又有些害怕,伸开手握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力气还是很大的,我被拽着拉过去,我摸索着,感觉他和我差不多。

“我们在妈妈的肚子里。”

肚子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觉得累了,就闭上眼睛睡了。

我在做梦。梦里,我的身边有一只凶猛的野兽,一直想吃掉我,我拼命用我还没成型的腿跑着,却永远也甩不掉它。

怪兽扑到我的身上,一口一口撕扯着我的皮肉,我无声地哭喊,却听到怪兽说话的声音。

它说,哥哥,哥哥,我要长大,对不起。

“哥哥,哥哥。”

我吓了一大跳,慌忙醒过来。“你喊我干嘛,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我是不是长大了?”

确实,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他似乎又大了不少,我看着他,想起梦里的怪兽。

总有一天,你会吃掉我的。但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我只是点点头。“是啊,你长大了,长得很快呢,快比我大了。”

“那我们就能早点去看世界啦。”他开心地笑起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静静地等待他睡沉。

“弟弟,弟弟?”我轻声喊着,他没有回应。

机会来了。我用力地抱紧了那个小身体,新生的皮肉骨骼渐渐与那身体融为一体,我察觉到一种和母体不一样的能量,不太温柔,但新鲜又娇嫩。

只剩下他的头了。我低着头,感觉着那个圆形物体渐渐消逝在我不断长大的身体中。他竟然还有开口说话的力气。他说:“我会回来的,哥哥,你可以等着我。”

我笑得很得意。“我才是赢家,你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机会了,永远都没有。”

“不,你现在不会懂,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后悔你这么做。”他竟然笑了几声,然后,永远沉寂了。

他的头是养分最丰富的地方,我十分满足,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睡眠。

四周强烈的震颤让我惊醒,有什么东西破裂了,我的感受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我正在被朝着一个狭窄的方向推。

眼前是光,我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吸入第一口空气,呼出来的时候便成了哭声。我的拳头紧紧攥着。我知道里面有他的一丁点凝血,也算替他看了这个世界。想到这里,我的哭声更大,心中却更加得意了。

三十年后。

我陪着我的妻子进入手术室,心中五味杂陈。

我并不担心我的第二个孩子会遗传我晚记事的毛病,我只是无比担心那个检验结果。

当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时,一份亲子鉴定几乎让这个家庭破裂。

“您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但您不是孩子的父亲。”

天知道我是怎样用尽这二十多年的涵养才没有在公共场合打一个女人。

妻子一脸震惊,我紧紧盯着她,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愧疚和恐惧,但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和我一样惊讶,嘴里不断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们建议您做一次更加详尽的检测。”

检测的结果让我哭笑不得,基因显示我是孩子的叔叔,孩子的生身父亲是我的兄弟。

天知道我是个独生子,就我这一代赶上了一胎政策。

“我想应该是检测有问题,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在我这里,我就是他的父亲。”

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安抚妻子,生活如履薄冰地回到了常态。

二胎开放了,我想起之前的检测结果,试探性地问妻子:“给大宝要个伴儿吧?”

妻子竟然哭了:“这一次,孩子的父亲总该是你了吧?”

孩子顺利地出生了,我安顿好母子俩,心急火燎地跑去做又一次的检测。

这一次,医生毫无感情地给我和第一次同样的结果。

医生说:“这种情况并非不常见,八个人里就有一个。”

医生问我:“你是独生子对不对?家里本来没有兄弟是不是?这种情况就是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本来有个双胞胎兄弟,但是你长得太大,把人家给吃了,他的基因就到你身上了,结果你的孩子随他基因了,没随你,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我浑浑噩噩回到妻子的病房,孩子醒着,看到我来了,朝我伸出一只小手。

我下意识地伸过一根手指,他还太小,只够抓住这个。

他抓住我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我看到他对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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