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车让行人”的错，与“中国式过马路”的对 -- 有关交通效率

关键词：车让行人 中国式过马路  经济学  交通效率  智慧交通

这几周连续写了不少离经叛道的话题，今天就不担心再多一个。今天想讨论的是车让行人是否真的合理，以及“中国式过马路”是否真的该抵制？

从前年开始，杭州率先在全国推行机动车礼让行人的“倡议”，并且在政府和广大市民的一致努力下，已经成为城市的一张名片。不过，这里有个概念先要说清楚，无红绿灯人行道是交通法赋予行人的路权，在行人经过时，行人对这部分道路拥有无可争辩的路权，因此，机动车必须将路权让给行人。杭州市的做法其实只是将法律落地，而并不是什么“道德文明”的范畴。

“倡议”实行将近三年，光环效应渐渐退去，越来越多的汽车驾驶员也感到这个倡议给出行带来的麻烦。尤其是市中心和风景区的几条主干道，由于无红绿灯人行道较多，且行人络绎不绝，使得这些道路已然成了司机们的噩梦，道路的效率大大降低。

因此，在我看来，机动车礼让行人，并不适合大城市繁忙路段的交通现状，现有交通法的法规本身没有错，但是无条件的直接拿来使用，是值得讨论的。我一再说，经济学不考虑道德问题。按照科斯定律，谁用的好归谁。我们不妨做一个思想实验，假设一条车流密集的马路，中间有一条人行横道线。在这条人行道上，通常情况下，同样的时间内，全部是车流通过，和全部是人流通过，哪个通过的具体人数多呢？车流由于速度快，载客数量多，同样时间内，无疑是车流带来人员流动数量的效率更高。为了能更加直观的说明这个问题，我现在举一个简单粗暴的数学模型来说明一下。

我们先假设有一条车流较大，人流一般的马路，马路有三车道，每个车道按照标准是3.5米宽，那么这条马路有约11米宽，上面有一条无红绿灯人行道，这时由于有一个行人以6公里/小时的速度横穿马路（非常快速了），三个车道的车都要停下来，再假设每个车道都只有一辆车，那就会有三辆车要等大约7秒钟。而如果这三辆车正常行驶，则他们都可以至少行驶77米，我们再假设三辆车都只有司机一个人，那么一个行人行进11米，换取的代价是77x3=231米，这个效率比就是1:21.

这种高效给低效让路的做法，会让整条道路的利用率降低，从而降低整个城市的效率。很多时候我们只看到了车让行人的“高尚”一面，却忽略了由此带来的城市效率降低的另一面。所以，有关机动车礼让行人这条“倡议”，对于小城市，或是人流稀少的街区，是适合的，但是对于中心市区，或是大人流量的街道是不合适的。

在无红绿灯人行道的马路上，由于行人比较分散，导致了道路利用率大大降低，而如果设置间断红绿灯，又会出现人行道绿灯，但没有行人，或截然相反的情况；由此可见，上述两种方案都降低了道路效率的。

那这个局怎么破呢？我们不妨再换个视角，来看看“中国式过马路”。

我们很多时候都对“中国式过马路”表示反感，觉得那是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表现，是国人素质不高的表现。但是，如果从经济学角度来讲，如果有一群人，看到人行道灯是红的，但车流又不大，人流选择闯红灯，不正是更加高效的选择吗？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从上帝视角来看的城市管理，应该考虑的不是去谴责那些闯红灯的人素质低下，而更应该考虑，那个路口的红绿灯设置是否合理，在现有的条件下，是否还有更好的改进方案。

要回答这个问题，最核心的本质是实现流量的合理分配。从小成本角度考虑，我给出的建议是“统计式人行道红绿灯”，大致的意思是在人行道上设置一个红绿灯，并设置一个“预约”按钮，通常情况下，人行道是红灯，当行人要过人行道时，行人先按一下“预约”按钮，来“预约”人行道的绿灯。如果“预约”的人数只有一个，那么行人必须等待30秒，红灯才能变成绿灯，行人方可通过。如果“预约”的人数到达一定的数量，比方说5人，那么红灯直接变成绿灯，行人可以一起通过。而一次绿灯之后，下一次绿灯的时间，至少要等待30秒以上。这样既可以解决因为间断性的单人过马路，导致的道路整体效率下降，也避免了固定切换红绿灯导致的双向效率降低。当然，也有小伙伴会说那如果有人发现了这个“预约”机制，连续按了5次按钮，不就又出现了单个行人随机打断车流的情况吗？那就试试“人像识别”技术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高科技，现在都已经有了人脸识别技术，要实现人数识别，岂不简单。

还有另外一个更加高效的办法，而且也已经在国内不少城市进行了试点，那就是"智慧交通规划"系统。运用一系列的摄像头+地感线圈+人工智能，实现红绿灯的"智能"切换。这一点，滴滴公司已经有所尝试，在某个"堵城"，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对某个路口的6个红绿灯进行智能优化，经过两个月时间，成功地将高峰期的拥堵缓解了20%。这对城市是一个非常大的变化。如今，那个这个城市已经把更多的红绿灯都交给滴滴来优化了。注1

讲到这儿，再回头来看看这篇文章的题目，"车让人"和"中国式过马路"的对与错，其实都是伪命题，如果能够实现流量的高效分配，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自然状态。

注1: 相关文章见《滴滴柳青：竞争、创新和包容性》https://m.igetget.com/share/audio/aid/igFKoEFN4M529kqnewBT

最后，特别鸣谢007战友许雪梅给本文提出的宝贵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