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对岸的远方(楔子)

2017-06-23  本文已影响35人  银河系的葬礼

又是个漫天扬着风沙的日子。

林月华起身关上了窗,在昏暗的六十七平米的屋子里静静地听着收音机,这具老式收音机陪伴了她许多年。她拧开收音机的开关,收音机里发出一阵嘶哑的电流声,她便心满意足地把头靠在椅背上,微瞌上眼睛。

收音机这玩意如今不常见了,电视已渐渐代替了广播,月华的客厅里倒是有一台18寸的黑白电视,但她却很少看。

窗外呼啸的风声一刻都不曾消停,月华有些恍惚,有那么一时半刻,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在北京,还是又回到了那片广袤苍凉的戈壁滩上。

是的,那座建在戈壁滩上的卫星发射场,也是这样终年刮着暴烈的风沙。曾经,年轻的月华和她的姐姐雪芳,就在那片土地上奉献了她们全部的青春。

一阵嘈杂声之后,收音机中模糊地响起一段音乐来。

这是一支前苏联的歌曲,伴随着点点杂音,仿佛揭开了时代的封尘一般,一段泛黄的记忆在悠扬的旋律里逐渐流淌起来:

“在河对岸的远方,闪烁着点点火光,天空散去了最后的晚霞……”

那是低婉的女中音在口琴的伴奏声中轻轻的歌唱,曲调略带忧伤。林月华呆呆地听了一阵,忽然向里屋叫道:“雪芳,你快出来听听这首歌!”

里屋内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来,月华的姐姐林雪芳腿脚已不便,她坐在轮椅上慢慢地攀墙挪出来。客厅中仍旧昏暗,那台收音机中的曲子仍在放着,仿佛是谁在缅怀着什么:

“在河对岸的远方,火光不再闪耀,黑夜过去了天边已拂晓。年轻战士的血,还在不住流淌,鲜血染红了青青的野草。”

雪芳听了便怔住了,许久后她说:“我记起这首歌了,是他当年唱过的曲子。”

月华点了点头,一手扶着椅子,另一手在老花镜上擦了擦,慢慢地说:“他给我们留下了好多东西呢,包括这首歌……想不到如今还能再听见它。”

雪芳回想了一番,那都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而那个来自寒冷国度的男子也早已不知去向。但此时回忆中渺远的风声,就像窗外的风沙一样吹袭而来。

“那个人,叫做维瓦廖……是吗?”雪芳问道。

“是的。他叫维瓦廖·舍列梅捷夫。”月华慢慢地说。

维瓦廖·舍列梅捷夫,这个名字早已随着当年苏联专家的撤离和如今苏联的解体消散在发射场的烟尘里。但是在北京西郊这座小小的、老旧的公寓中,仍有两位年已老迈的学者记得。

昏暗的客厅里,收音机中的歌曲不知何时已经唱完了,但窗外的沙暴却依然在一刻不停地呼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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