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孩子的老人

早上6:40，我下楼准备去上班，不出意外，推开楼道门，我又看到了坐在对面车库门口的老大爷。匆匆和他打了声招呼，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我便骑上电动车走了，因为今天上厕所，比平时了几分钟。

走到外面那个楼道，又看到了一个老大娘。和老大爷一样，老大娘也拿了一个马扎坐在楼前，旁边停着一辆三轮车。不用问，这两位老人干的都是同一件差事，在楼下等着送上学的孩子。

第一次注意到我家楼下的那个老大爷，是在我刚搬到这个出租屋不久。每天早上我去上班的时候，总能看到这个老大爷坐在我家车库旁边儿的那个车库前面。

刚开始我感到很奇怪，不知道他是来干啥的，所以每次都忍不住多瞅他几眼。老大爷可能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每次都不好意思地回避着。

后来因为天天碰到，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我年轻，算是晚辈，于是一天早上，我鼓足勇气，主动向老大爷打了一声招呼。从此也算破冰了，每次上班前，我都会和老大爷聊上几句。

通过聊天我得知，老大爷的儿子一家就住在我们楼上，老大爷之所以每天早上准时在楼前坐着，是为了接孙女送她上学。

刚开始我以为，老大爷的孙女早上上学应该挺早，因为我每天早上基本都在6:40之前下楼，而这个时间老大爷已经来到了。

可是后来有一次我睡过了头，七点多才下楼，老大爷还在楼下等着，我当时特别惊讶，就问了一嘴，孩子还没下来呢？老大爷腼腆地笑了笑，回答我说快了。

再后来有一次，我可以不用值早班，于是我特意走到很晚，就想看看老大爷的孙女到底几点能下来？我在楼上等啊等，等到我都快坚持不住要去上班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才从楼上姗姗来迟。

小姑娘看到爷爷，也不知道打招呼，扭头就坐到三轮车上，坐上了也不说话，老大爷问她坐好了吗？她也不回答，老大爷只能自己瞅一眼，看到孙女坐好了，这才开着三轮车走了。

后来只要我不值早班走得晚，就能碰到这个小姑娘，我大概估计了一下，老大爷差不多要在楼前等她四五十分钟。

春夏天气暖和了还好，日头长，老年人早起活动一下也好。可是我在这里住了两年，度过了两个寒冷的冬天，大冬天的早上，老大爷也是这个时间点在楼下等孩子。

冬天早上的6:40，天还没有放亮，四周乌漆抹黑的，这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这刺骨的冷，让人受不了。

有时候看到黑暗中，老大爷独自一人坐在车库前，身上紧紧裹着一个军大衣，低着头蜷缩在那里，我就忍不住有些心疼。

我不知道老大爷的儿子和儿媳妇是否会从楼上看一眼坐在楼下的老人？大概率是从来没看过吧，不然他们怎么忍心老人独自坐在寒风中呢？

天气实在很冷的时候，老大爷冻得受不了，便会搬着马扎坐在楼道里。虽然楼道里也暖和不到哪里去，总比在外面强一些。

有一次我实在没忍住，便劝老大爷不要来这么早，结果给老大爷找了麻烦。也是赶巧了，那天老大爷来的稍微有些晚，不曾想老大爷的孙女那天要早走，结果下楼发现老大爷不在，于是一家人对着老大爷一通数落。

我是后来知道这件事情的，老大爷向我说起时，脸上的落寞和难过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是啊，老大爷每天起早摸黑来接孩子上学，结果就因为一天来晚了，便遭到埋怨，心里哪能舒服呢？

我替老大爷不值，可是这就是老人呀，所有的委屈都自己承受，所有的困难都自己解决，活到老为子女服务到老，只不知这天下的儿女能否体会老人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