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醒后要归去,归去后我们到底会是谁
那天他们约在莫小馨家里聚会,莫小馨忙活了半天,才发现她不善于这样的交往,结果弄得全是俗套,还不甚满意。其实,他们之间不需要这些繁复,骆操说:“你,我,酒就够了。”
在莫小馨的小屋,他们一起读了卡夫卡的《饥饿艺术家》,骆操一段,莫小馨一段,就那么读着,好长的文章。莫小馨不懂这其中表达的意境,只是觉得卡夫卡笔下的那个饥饿艺术家的精神很伟大,很高贵,以至于世俗的看客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真正的高贵都是孤独的,而且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无人理解也很正常。但不论怎样,她欣赏卡夫卡的艺术才情,那是一种不沾染世俗功利的情感,是真挚与永恒的。
他们读完饥饿艺术家,继续喝酒,莫小馨买的酒有些少,因为她实在太想办好这一次两人的聚会。有些事,太想做好,于是便容易画蛇添足,莫小馨就是这样,为聚会买了许多零零碎碎却又无用的东西,酒这个最重要的却少了。
骆操的到来多少还是让莫小馨有些紧张,因为这是一种神圣的交往,她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迎接他人到自己的住处。骆操来了,没有称赞,自然也没有责备,仿佛是自己的家,坐下来便开喝。
那晚,不胜酒力的莫小馨原以为自己会醉,可是百威偏偏对她不管用,以至于喝了五瓶也没有什么感觉。“假酒吧?”莫小馨拿起酒瓶子晃了晃。
“你醉了!”骆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没醉,清醒的很。”
“醉的人都这么说。”骆操哈哈大笑起来,因为莫小馨醉的样子那么明亮,好看极了,一般人醉了都是红脖子,而莫小馨的脖子还是白的。
莫小馨无奈,原来醉的是骆操,今天他的酒量怎么这么浅。“你醉了吗?”莫小馨问到。
“我醉了。”骆操说了,然后假装歪倒在莫小馨的身上。
“按照你刚才的逻辑,你就是没有醉。来,继续喝,还有喜力没开。”莫小馨“砰砰”地开了两罐喜力。
“你真野蛮,哪有文艺女生开啤酒的?简直就是个酒鬼。来,干!”骆操继续装醉,还是真的醉了,莫小馨不知道,反正真假难辩了这下。
两罐喜力下去,莫小馨真的醉了,她只不怕百威。这个奇葩的女人,百威都吓不倒她,反而醉给了喜字。这是骆操的逻辑,也是他觉得莫小馨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可爱之处。
骆操坐到了沙发上,莫小馨去上卫生间,回到客厅,看到骆操已经将手表卸下来放在沙发上,瞬间明白该要做什么。他们今晚必定是另外的故事呈现,莫小馨住的是单房,很小,但是他们的心居然那么自如,仿佛鱼游大海。
卫生间,厨房,他们几乎利用了那个小房子的每一寸空间。第一轮结束,骆操说:“我带来了一样东西,费了很大力气拿到的,只有俩。”说完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两根仿佛雪茄一样的东西,骆操说,那是鸦片。
骆操问莫小馨敢不敢一起尝试,莫小馨从来对于挑衅的语言没有免疫力,于是说有什么不敢的呢,便要夺过来。骆操却拉着她的手,语速缓慢甚至有点严肃的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先讨论一下,听说着这个家伙吸了会上瘾,被控制,会飘起来。我跟对方说我是用来做一个手术的,所以那个人给了我安全的量,嘱咐我不能一次用,这是十次的量。不然比麻醉药还厉害。我想,我们就尝试一支吧,说好了,你只能抽一口。”
看他神秘严肃的样子,莫小馨觉得简直就是小题大作了,最重要的是好玩啊。莫小馨真的很年轻,那种年轻的勇气不值得佩服与提倡,所以骆操为了控制她,把另一只藏到了钱包里,莫小馨从来不会动他的钱包,那里是最安全的。
他们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互相看着对方,手拉着手,仿佛下一刻就不知所在了,要一起奔赴那未知的凶险之路。骆操说了,假如他不小心飘了,一定要想法让他清醒,清醒的方式就是开窗,或者在耳朵大吹一口气,和灌大量的清水。
骆操吸一口,然后细细体会起来,那样子,仿佛在做一项研究。莫小馨也吸了一口,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机会却已经用完了。她很不甘的望着骆操,眼前这个人神经病一样的举动让她倍觉搞笑。骆操吞云吐雾起来,那样子像极了演员的表演,本来是戏一场,骆操偏偏入了戏中,把自己带入了那种飘渺的状态。还轻声的害怕打破那感觉一般的对莫小馨说:“我觉得我开始飘了。”
莫小馨差点没忍住笑,这跟“醉了”的理论有什么两样,哪有飘了还知道在飘的呢?
莫小馨说:“我体验一下呗,刚才那劲儿跟哄小孩儿似的,完全忽悠。”
骆操也很想分享一下那种感觉,于是递给了莫小馨。莫小馨猛吸一口,就被骆操夺了去。骆操若是还知道关心她,就证明这家伙根本就是吹牛,只有那些过量的人才会被迷幻。如果骆操是感觉到莫小馨吸了他的毒,让他没有了吸的,这就证明骆操确实被控制了。不过,莫小馨还是没有体验到任何感觉。或许她本来就不相信,又或许她的气势压倒了毒的释放,也有可能是莫小馨身体还很年轻,有很强的内力抵抗毒气的入侵,总之,莫小馨清醒得很,倒是骆操一脸呆傻的模样,让她觉得兴奋。
莫小馨在想,若他们是夫妻,兴许会是一对完美鸳鸯,了解彼此,可以一起读书,一起孤独,一起喝酒,一起体验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物,不惧生死,还可以一起享受灵魂的孤傲,理解彼此关于世俗生活关于人生的一切选择。他们可以在外面公然浪漫甜蜜,莫小馨可是一个会创造暧昧配合浪漫的女人,她会答应骆操做他任何期待她做的角色,就好比今天扮演读友和毒友一样。
他们能做的事情太多,莫小馨是美丽的,骆操是帅气的,骆操是阳,莫小馨为阴,他们可以相互给彼此独立的空间时间,不需要日夜厮守,可以远距离思念,也可以夜夜缠绵,反正,怎么样都好。“啊,真是完美!”莫小馨心里感慨,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静静的注视着骆操,也沉浸到了自己的美好幻想中,那种感觉,不比骆操的飘飘然差吧。
莫小馨当然不会明白,天下没有任何一对夫妻是她想象中的样子。就像骆操之前在KTV说的那样:“如果我爱上你怎么办?”爱上一个人,性质慢慢就变了,就会想着去保护,想着去控制,去要求,而且很多事是不会一起去做的,尤其是今晚的这种尝试,怎么可能呢?除非真的是一对吸毒的男女。可是莫小馨那么年轻,哪里懂得这些。
骆操在结束感受那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鸦片之后,静静的抱住了莫小馨,他似乎在等待后劲。可是没有等到的时候,他的荷尔蒙却先到了。第二轮的疯狂之后,骆操安静得像个孩子,在莫小馨的床上熟睡到了天亮,然后离开去上班。
白昼的到来,黑夜的各种混乱开始变得清晰无趣,莫小馨看着满地的酒瓶罐子和没有动过的各样零食,还有扔到地上的衣物,突然想到酒店的那些收拾客房的阿姨,她们在面对这样的混乱场面时,脑子里还能保持单纯吗?
打扫战场的过程,莫小馨的脑子里除了记得读过书,昨夜其他的一切不知为什么都在记忆里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她只想快速让家里恢复整洁,早上的时光多宝贵呀,她还要赶到驾校去办理一个学员的申请资料呢。
事过不留,但是留驻的都是美好的感觉,还有一份期待下一次的高潮。莫小馨忘了昨夜,并非真的忘了,这就是他们,可以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扮演着某种角色,共同创造巅峰。他们是情侣,是朋友,是知己,是酒友,是聊友,也是某种说不清也不愿说清的关系。
次日下午,骆操买了咖啡,和莫小馨在路边一个脏兮兮的台阶上坐下来,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要跟莫小馨分享,他兴奋的说着,莫小馨听着,那双大眼睛静静的看着骆操,仿佛一个勤奋思考的学生,在听一个学者的演讲,这让骆操很有成就感。他们仿佛置于无人的旷野中,仰望星空……夕阳红了,他们各自散了,回到自己的小世界中,继续着所有人看得懂的生活。
日落了,灯亮了,是啊,世界是不会熄灭的,路旁的烤吧摆上了啤酒,一首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唱进了他们的心:
同是过路 同做过梦
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 梦中不觉
醒后要归去
三餐一宿 也共一双
到底会是谁
但凡未得到
但凡是过去
总是最登对
台下你望 台上我做
她和骆操,大概如此吧,在台上极尽表演却仍旧饥饿,台下,他们才是自己的主角。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