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诗会说事儿】虞世南：居高声自远

“垂緌饮清露”，垂緌，不是一般的丝线，而是古代官帽打结下垂的带子，代表的是身份显要，这里用来蝉的下巴上与帽带相似的细嘴，是刻意用“贵”来和后面的“清”相生相对。蝉用细嘴吮吸的不是别的，是“清露”，语义双关，用比兴的手法表明为官应当清正廉明，戒绝腐败的意思。“流响出疏桐”，因为立身高处，所以蝉声能够流丽响亮。

这个高处还不是普通的大树，而是梧桐。梧桐，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典型意象里，一种高贵而灵异的树，从《诗经》的时代开始就是品格高洁的象征。传说中凤凰是不会栖息在梧桐以外的树上的，梧桐也是制作古琴最好的材料。“清露”在这里又和“疏桐”相承接，说的是蝉鸣响亮，也说的是曲高和寡。高居梧桐树上的蝉，自然和别的虫类，甚至和自己住在别的树上的同类都不一样。接下来引出“声远”和“秋风”的呼应，既是写景，更是抒怀，“贵”不见得必然“清”，“清”却不必一定要凭藉“贵”，为官做人的品格高洁，自然能成就事君立身的正直廉明。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一托物寓意的名句，清华隽朗，很为后世称道。虞世南通过吟咏蝉的品格，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士大夫的雍容儒雅。唐诗里咏蝉的篇章还有不少，李百药说“清心自饮露，哀响乍吟风”，除了清露也没得可吃的了，苦苦鸣叫的声音随风飘荡，就显得孤苦寥落；骆宾王说“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露重翅薄，欲飞不能，风多风紧，自己鸣叫的声音被淹没，充满被压制被逼迫的痛苦；到李商隐说“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栖身在高处，吸风饮露，是很难吃饱的，恨再多，叫屈的声音再响，也是徒劳，摆脱不了困境，这就更是愁苦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