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四记之生记

        佛说：“人有四苦生老病死。“人说：“阳光底下没有什么冗长的故事，无非生老病死，绿水清山。”人到中年，经历半生，感慨生而为人不易的同时，突然发现这四苦己历三，于是想写下来作为纪念。

      昨天特别的又去看纪录片《生门》，好几年前也看过，说来可笑那时一看到生孩子的情节，肚子下意识的疼，果断弃剧。很多年后的今天，好象终于能够坦然一点。如片子所说每个孩子和妈妈都是生死之交。生门是我们和孩子共赴的第一劫，是孩子看世界的第一眼，也是一个女性以妈妈名义重生的第一天。

      孩子今年己经整整十二岁，成为妈妈的这十二年有些记忆确实随着日子渐渐模糊，随风消散。现在给两岁的侄女带个手套，都手足无措。某些技能随着孩子的长大也在失去。但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夜里的生之痛却深深的刻在脑子里，每个情节都能细述。无数次的在心里梳理对胆小要命的我而言，那被定义为此生最有勇气的时刻。

      六月的夏天，挺着大肚子接部就班的做着各项检查，无所顾及的吃着所有想吃的东西，唯一焦虑的是会不会顺利生产。然后又安慰自己那么多人可以的大概率事件，我也可以。心中却依然慌得一塌糊涂。不算远嫁但父母不在身边，对于我而言生孩子的挑战胜过在这个城市生存。老公出差不在家，预产期前一周妈妈不放心赶来陪伴，第二天的晚上，开始宫缩，翻来覆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拿了个小本记录疼痛的时间和频率。果断决定让妈妈和我分开睡，以保证去医院有精力照顾我。

      一大早，公婆过来带上我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打车直奔医院，检查完后，只开一指医生安排回家观察，妈妈却主张住院，不要来回折腾。

      一天在不停的宫缩中煎熬，不停的想上厕所，发现自己连下蹲都是那么费力，还需要妈妈拉着我的一只手。晚上八点多，因为疼得根本没办法躺下睡一会，妈妈担心生的时候没有力气询问医生，医生给打了一针镇静剂后护士领我进了待产室，镇静剂对我敏感的体质立马发挥效力，晕晕乎乎，昏昏沉沉。耳朵里好象听到护士在隔壁洗着衣服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羊水破了，迷糊中叫了护士进入产房，收拾停当，交待了宫缩的时用力，就又剩下我一个人，居然睡着了，意识模糊中听到护士一个劲的叫我名字，不停的说生孩子怎么能睡着了，镇静剂药力太猛。折腾半天使劲使得还是不对，护士又过来几个喂吃了几口饭，没增加力气不说，倒更觉浑身无力还恶心，又听到他们说孩子胎心不好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医生终于来了，期间产房接入让老公电话安慰几句，依旧慌乱无力，又进来一个医生，一个医生在拼命的按本就疼的要命的肚子，到最后我疼到张嘴发不出一个全音。一个医生在接生侧切，终于孩子出来了，却只听到小猫一样的呻吟声，护士问我听见孩子的哭声没，闭眼点头的一瞬流下泪来，却说不出是激动还是难过。生得太久孩子窒息缺氧，护士叫来儿科大夫，检查完说了声可以接收，忐忑的心终于放下，再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产房的人渐消散，只剩一个护士缝合，疼痛之后的神经麻木，意识却开始清晰起来，盯着天花板，心里默数缝了多少针。茫然不知所经历的，不知要面对的。经过晚八点到凌晨一点的折腾一个新手妈妈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诞生了。

      接下来的日子，孩子转去儿科由公婆照料，我呆在妇产科妈妈照顾。来换药的护士还常给我做心理建设问我有没有觉得委屈之类的情绪，怕产后抑郁。一直倔强回复没有，其实一切都是阵痛之后的麻木表现。顺产第三天从妇产科转入儿科，孩子也摘掉了吸氧的管子，第一眼看到他的样子，陌生又害怕，知道再不能任性发作，我己成为另一个人的依靠和依仗，而我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好。

      一个晚上婆婆抱着孩子，突然孩子就扭头冲坐在床上的我笑了笑，那无意识的笑让心里莫名的悸动，这是作为妈妈和孩子的第一次互动，现在想来仍记忆犹新。

    每个孩子降生的哭泣里饱含了生而为人的不易，如同《生门》里那些生的故事让人每看一次都饱含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