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农业社会的生活散文

我的三十年[四]

2016-12-07  本文已影响0人  溪兰弦语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那么几个人,在我们心里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记。一串串或甜蜜,或哀伤,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记忆,一如深邃夜空闪烁的星遥远而明亮,点缀在生命的每一个角落。而我,一直想说说我的外婆……

外婆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她不识字,缠过足,不过没有变成彻底的三寸金莲就放掉了,所以脚不太小,却已变了形。人高马大的外婆年老之后,因为这双小脚走路是有些蹒跚的。

村里人都说外婆是个能干的女人,外公身体瘦弱,以教书为生,大字不识一个的外婆几乎承担了家里地头的所有活计。那时候农村的女人都会生很多孩子,外婆也不例外,丰乳肥臀的她有六个儿女。整个村子的人都很穷,虽然外婆拼了命一个人做着三个人的工,家里的粮食还是填不饱几个长身体的孩子的肚子。妈妈说小时候她们只能吃一顿饭,晚饭基本都不吃,天一黑就躺下睡了,睡着了就不会感觉到饥饿。

记忆中的外婆很简朴,一年四季衣服的颜色只有黑蓝灰,款式永远都是斜襟大褂,脚腕处绑着绑带,扎住了肥大的裤管。她的头发永远都是整整齐齐梳在脑后,挽一个揪别几根卡子。我记得她的背影,在她去世二十多年以后,当她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这背影却愈发清晰。

那时我还小,因为不能走路只能整日在木头做的童车里,这是八零后孩子应该都坐过的交通工具。这种车必须有大人推或拉着才能走,自己无法驾驭,于是它就成了我唯一的代步工具。外婆心疼我,不忍看我一个人孤零零被出去干活的母亲锁在家里,所以无论她做什么总是把我带在身边。

出去遛弯,找村里的老太太们打牌,在家做活......外婆走到哪就把我带到哪,而每次她都是用这辆小推车拉着我走。农村的路坑坑洼洼,童车的轮子小,极容易被卡在坑里,有一次我被表姐推着走就磕掉了门牙。而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外婆喜欢背着手拉着车走,这样胳膊会比较累,现在想来她应该是希望减少车轮阻力,让我不至于被磕碰到吧。日复一日,每次在路上我抬头看到的都是外婆的背影,虽然蹒跚,却那么高大,像山一样为我挡住这世间的寒凉。

八十年代的农村重男轻女的意识是很重的,身有残疾的我经常被奶奶嫌弃,自小我便不爱待在她身边,外婆知道奶奶不喜欢我,每每母亲外出忙农活她就把我带回家,而去外婆家是我小时候每天都盼望的事。外婆也喜欢孙子,却从不曾亏待我们这些外孙女,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她都公平分配。大姨去世的早,表姐年幼,又有肾病,外婆怕表姐跟着父亲受继母气,便把表姐带在了身边,悉心照顾。在她眼里每一个孩子都该疼爱,她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她的每一个孙子孙女,从未想过这付出会有怎样的报答。

外婆疼我,不止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料,当家里所有人反对我去上学读书的时候,她逼着外公给我买了一辆手摇三轮,劝说母亲把我送进了课堂。她要我有出息,当所有人放弃对我的希望,她坚持着让我和别的孩子一样。

如今我从课堂开始认识了这个世界,走出了那个村子,带着外婆的期望和爱长成了她想要的样子。夜空里有一颗星,那是外婆微笑的眼睛........

外婆,我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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