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x情人节x死神

——情人节专题征文

0

情书，
以爱为名的三次元圣器。
背负着少女们羞于启齿的小心思，
在特定日子出没于学长鞋箱的传颂之物。
时至今日，见过它的人却越来越少。
在随时都能千里传音的信息时代，谁还会自找麻烦偷摸学长的臭鞋箱呢？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巴别塔起，诸神黄昏。
本该如此。
然而…

1

它就若无其事地躺那里，
与花花绿绿的垃圾传单一起，
丝毫没有作为远古圣物的自觉。
每月月中，我都会检查一次自己的信箱。
之所以提前了一天，是因为这个月只有28天。
这只是我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中平凡无奇的又一天而已，除了月份有点古怪。
若不是这只开合处粘着一张心形贴纸的粉红信封，我还想不起这个古怪的节日：
二月十四，
从肩并肩一起放学，到手挽手一起逛街，就差这一天。
动物没有情人节，因为它们的表白相对简单，互相闻闻屁股就成了一家人。
人不一样。
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把正常的事情搞奇怪，似乎这样才有资格生存下去。
人们管它叫仪式感。
结婚仪式、订婚仪式、求婚仪式，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有人搞出了偷摸往学长鞋柜里塞情书这档子事。
果然时至今日还有人为了仪式感会做到这种程度！
可是鄙人又不是什么满身疙瘩肉的四分卫学长，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绿皮信箱从上到下哪里也没散发出混合汗臭与脚臭男性荷尔蒙信息素，究竟何德何能得到了三次元圣物的垂青啊？
不可思议的降次入侵，
明明王者的限时皮肤才是更符合人设的表白方式。
无比沉重，这就是上阶次元的质感么？这就是仪式感的重量吗？
如坐针毡，如临大敌，仿佛在召唤恶魔。
好不容易揭开了封口的心形贴纸，却见名片盒大小的便签条上，惜墨如金地留着八个字：
“今晚三更，樱花树下。”
……
居然是告白预告！
还以为至少会有一个称谓或是落款，好歹也能有点头绪…
在樱花树下被表白确实是男人的愿望，然而这里不是某岛国，最近的能在下面站人的樱花树怕是要在二十公里以外。
而家里蹲的极限是以家为中心一百米。
会死的。
果然还是做不到。
我将圣物塞进楼上警察先生的邮箱里。

2

顶戴花翎下是一张黄色的道符，配上蓝色的旗袍营造出一种很强的年代感，如同她的用词——三更，行动几乎是靠蹦的，duangduangduang——从胸前发出令人在意的声音，因为太过超现实，所以当她把一整棵樱花树砸在电脑主机上时，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家里蹲的悲鸣划破夜空。
“三更半夜，樱花树下。”
重复信上的讯息应该是为了表明身份，不过好像多此一举，那棵“便当”樱花树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还真是双重意义上的便当…
夜风鼓起她的长发，一双黑色的瞳仁若隐若现，最后一朵樱花飘落。
夜风是从破碎的窗玻璃钻进来的，和她一样。
“真麻烦！”
嚼着口香糖的女生略显疲惫地这样抱怨。
这里是十二楼。

“快签吧！”
女生以命令的口吻递过来一份文件。
结婚协议书吗？情节发展是不是有点快？这是什么前情不明的小成本网剧吗？
满怀以上的疑惑接过文件，就着显示屏的亮光，我艰难地读出了以下内容：
“本人XX，自愿舍弃生命，将灵魂交由上官OO带回地府，如有遗失，照价赔付。”
最下有两个落款的地方，受领人处是上官小姐的签名，交付人处空着，大约是我的位置。
为什么是绝命书啊！
“喂喂喂，俺都提供情人节的专属服务了你还抱怨什么啊！”
专属服务想必是在说那封情书模样的通知书和这棵连一朵樱花都没有的柴火棍了。
“不是有人说过，90%的浪漫都是想象出来的吗？乖乖的，你就想像这是一棵开满樱花的大树。”
断掉的根茎还在往下掉土，我能想象出的只有这棵树凄惨的遭遇。
男人的浪漫都被你连根拔起了！只有鲁智深才会认同你！
“等等，看你这表情——不会是真以为有人想在樱花树下向你告白吧？”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看好戏的嘲讽。
“哦哈哈哈哈，第一次碰到把死亡宣告当做情书的人，你是发情的猪吗！”
笑得时候刻意用一手遮嘴，仰面以倾角180度鄙视着对方。
明明胸部如此可爱，性格却相当糟糕呢。
于是，原本作为情人节的浪漫策划，就此突入了“告白者是死神”的惊喜环节。
谁会惊喜啊！惊吓才对吧！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展开，一厢情愿把死亡宣告看成情书不过是我咎由自取，像一个愚蠢的主角，掉进命运这位恶趣味作家的叙述诡计。
也难怪吧！为啥别人在今天收到的都是鲜花与巧克力，我收到的却是偏偏是死亡宣告啊！

3

“好歹让我把这个游戏打完吧？期待了一年呢——”
“阎王教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你也是个男人，爽快点吧。”
“…能问一下我的死因吗？”
“事怎么这么多？”上官小姐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果然死神也离不开现代技术啊！
“外星偷袭失败被贯穿前胸致死。”
“外星偷袭？”
和我一样愣了三十秒的上官小姐。
“打印错误？尾行和外星很接近嘛，大概是想说尾行偷袭失败。”
那是什么可耻的死因！不要随意解释这么重要的事情啊！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上官小姐熟练地敷衍道：“勾勾看就知道了。”
什么勾勾看？
怎么勾勾看？
眼看着上官小姐从背后取出的2米高的大镰刀。
“你别动啊，马上就好，一点也不疼。”
你想骗谁啊！
头顶一凉，应该是秃了一块。
你其实是头发的死神吧！
“不可能啊？再来一次？”
果断深蹲，脑袋这才没和身体一分为二。
“亲亲，你这样动来动去的人家很难做事啊！”上官小姐不满地抱怨道。
怎么可能一动不动让你杀掉啊！勾不走灵魂就想直接切断肉体？你到底是死神还是杀人犯！
“没有没有，我只是测试一下而已，毕竟也有死神误杀这种死因的啦。”
那又是什么不负责任的死因！
“看来确实是搞错了，”上官小姐搔着帽子下的乱发碎碎念道，道符随着搔动上下翻飞，“那只好下次再来了。”
喂喂喂，这么随便的嘛？这种惊吓以后还要来一次吗？
“还我。”上官小姐伸手。
“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啊！”她指着我的右手重复一遍：“还我。”
低头一看，原来是签收文件啊，话说起来这上面好像还有如有遗失，照价赔偿的条款…简直和快递单子差不多啊。
等等！
既然如此，也许可以行得通…
虽然卑鄙，但如果我想得没错…
于是我把文件揣进后裤兜，向神挺直了胸膛：
“你已经在上面签了字，那就意味我的灵魂已经被你取走了着已经取走了，如果要拿回签收单，你就要先归还我的灵魂才对啊！”
“开什么玩笑，谁碰了你的灵魂？刚才勾勾都失败了，那个签名是为了省事提前签上去的而已。”
“那不成，契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前面勾得那么用力，灵魂说不定已经被你勾坏了。”
“行啊，家里蹲！”上官小姐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这是想碰瓷罗？”
“这是...这是契约精神！”虽然很可怕，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让的余地了。
“契约精神？啊哈哈哈哈！”上官小姐夸张地笑了起来：“地府可是国企，‘解释权归地府所有’，你自己仔细看看最下面可是有注释的。”
糟糕！千算万算居然是国企！国企说话不算话像当饭吃一样，作为一个社会人，这种程度的社会常识我还是有的。
“废纸而已。”唾弃般地吐出这四个字的上官小姐，几乎与此同时，猛然转身：
“你就和它一起粉碎好了！”
镰刀裹挟着成团的光晕袭来，世界粉碎！
拥有可爱胸部的死神少女彻底化身为笼罩我全身的人间凶器！这就是挑衅死神的代价。
罪该万死，当时在我脑中盘旋的只有这一个词。
咦，我居然还能思考？
还有，为什么我悬在半空？
慢着，这个劈叉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铁板桥又是怎么回事啊喂？！
风暴般的攻击将房中的物什如废纸机般地裁剪掉，唯我毫发无伤！
因为身体...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死因是“外星偷袭失败被贯穿前胸致死”，而不是“藏匿死神签收书被镰刀粉碎”。
阎王教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句话从另一个角度说的话，二更也没人拿的走。
果然所有神话都一样，神力无法改变宿命。
也许是宿命力量与死神小姐超自然攻击力的强烈冲突下，我逆天的机动性被激发了出来。
就像外星冲击波下的惊奇队长。
最后还用双手夹住了镰刀！
“胸部，”气喘吁吁的上官小姐说道，“把收据还我，就给你摸！”
……
居然做到这种程度，看来就算是为所欲为的国企，上官小姐也还没坐到能为所欲为的职位啊。
条件是很诱人没错啦，不过比起这个，我早已有了更想做的事情。
俯身死神耳边，人类喃喃道出狡黠的愿望。

日后谈

于是，在充满仪式感的情人节，某死宅与死神宿命中死与死的相遇，由死宅取得一胜而告终，作为败方的死神小姐，被死宅以卑劣的手段扣留在了人间而无法返程。
同时被剧透的，还有死宅无法改变的宿命：
“外星偷袭失败被贯穿前胸致死。”
只要签收单还在手中，就没人能取走死宅的灵魂，因为灵魂已被死神取走。
而作为死神，在并没有取得灵魂又拿不回签收单的情况下，似乎无法交差。
双方都明白这其中道理，却谁也没有说破。
“总之我也是将死之人了，想要去十八个将死之地，你愿意陪我去吗？”
姑且，死宅提出了这样的愿望。
“你看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既然是情人节的服务，不如好事做到底吧。”
免费世界旅行也算是盛情邀请，
“你是恶魔吗？”
却得到来自死神小姐等价交换般的评价，恐怕是因为看穿了死宅的真正企图，死神小姐会应允不出所料的话也只是想要伺机夺回签收单。
一切都在算计之内，明枪总好过暗箭。
问题是死神小姐在这边可没有护照，签证该不会遇到麻烦吧？但很快死宅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死神是灵体，机票只买一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