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光祖赏春郊外游，夜难寝莫名恼蟋蟀｜元曲佳作欣赏(67)

郑光祖画像

郑光祖，字德辉，平阳襄陵人，元代著名杂剧家。曾任杭州小吏，主要活动在南方，系南方戏剧圈中之巨擘。所作杂剧在当时"名闻天下，声振闺阁"。元周德清在《中原音韵》中激赏郑光祖的文词，将他与关汉卿、马致远、白朴并列，后人合称为"元曲四大家"。所作杂剧可考者十八种，现存《周公摄政》《王粲登楼》《翰林风月》《倩女离魂》《无塩破连环》《伊尹扶汤》《老君堂》《三战吕布》等八种。其中，《倩女离魂》最为著名。除杂剧外，郑光祖亦写散曲，有小令六首、套数二套流传。

柳线摇新绿

塞鸿秋

雨余梨雪开香玉，

风和柳线摇新绿。

日融桃锦堆红树，

烟迷苔色铺青褥。

王维旧画图，

杜甫新诗句。

怎相逢不饮空归去?

【注】梨雪：梨花盛开如雪；日融：阳光和煦；桃锦：桃花烂漫如锦。

这首曲子描绘的是春天郊外的景色。前四句全用对仗，抓住春日的景物特征一 一铺排：雨后初晴，风和日丽，云烟迷蒙，梨花如雪，柳线摇绿，桃红始锦，苔色青青……春天的景色是如此美妙宜人，作者感叹自己的笔不能充分地将其展现出来，于是就用“王维”一联来概括。

王维是公认的山水画大家，其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杜甫是诗圣，其诗写景以“清词丽旬”著称。玉维画，杜甫诗，可想而知，景色到了绝佳的境界。如此绝妙的景色，怎能不令游人情从中来！尾句引用前人旧句，以反诘句的形式表达了游人陶醉于此景而不忍归去的感情。与上文的铺排相比，尾句显得突兀，却贴切地表现了作者热爱春天景色的激情，可谓情从景出，情景相生。

盎然春意

瞻宫曲 梦中作

半窗幽梦微茫。

歌罢钱塘，

赋罢高唐。

风入罗帏，

爽入疏棂，

月照纱窗。

缥缈见梨花淡妆，

依稀闻兰麝余香。

唤起思量，

待不思量，

怎不思量？

【注】赋罢高唐：战国宋玉作《高唐赋》，写梦襄王梦游高唐事。

本曲题为“梦中作”，实际上却是忆梦之作。主人公陷入情梦之中，以致似醒非醒，迷茫恍惚，将梦境与现实融为一体。起笔三句是写梦境，点明“半窗幽梦”的内容不外是男女欢会。接着三句写景，恰与梦中的热烈形成鲜明的对比，于是主人公仍执着地欲重温梦境，思念中似平又见梨花淡妆，又闻兰麝余香。但是，这毕竟是前尘梦影，感觉至多是“缥缈、“依稀”而已。追怀之余，主人公直抒胸臆，未三句句句“思量”，表达出主人公强烈的思念之情。相爱的甜蜜，相思的痛苦，这一切直说也说不清，借助写梦的形式在曲中都得到了含蓄而酣畅的表达。

挹江亭

鸳鸯煞尾 摘调

一点来不够身躯小，

响喉咙针眼里应难到。

煎的离人闻，

来合噪，

草虫之中无你般薄劣把人焦！

急睡着，

急惊觉，

紧截定阳台路儿叫。

【注】一点来不够：还不到一丁点大；煎聒：扰闹；薄劣：恶劣；焦：指心烦。紧截定句：意谓专门在人梦里欢会时将人吵醒。阳台，指男女欢会之所。

恼促织

这是套数《驻马听近/秋闺》的尾曲。主人公面对“露寒波冷翠荷凋，雾浓霜重丹枫老”的秋景。情思难抑，深感无聊，“闷入孤帏，静掩重门情似烧，“锦衾宽剩越难熬”。好不容易“欲求欢梦和衣倒。眼才交，恼人促织叨叨闹”。于是，把满腔怨愤转移到促织身上，斥骂促织身躯小，喉咙响，吵吵闹闹，草虫之中最薄劣。这首曲子咏物抒怀，借对促织的斥骂，形象地表达出主人公情思难抑、夜不成寐的焦虑的心情，形象生动，饶有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