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病“恶俗”

前些日子，读周振甫的《钱钟书<谈艺录>读本》（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年8月版）。《神韵与典、远、谐、则》中的一些联，如“香到浓时尝断续，月当圆处最婵娟”“肠当断处心难写，情到钟时骨自柔”，感觉很工稳。

然而这样的句子钟书均判为恶俗语，以之为“飞蓬乱首，狼藉阔眉，妍姿本乏，风流顿尽”，“几类邢夫人之乱头粗服”。周振甫指出，俱犯“直、浅、露”之诗病。我的理解是，诗意不能够过俗，也就是诗意缺乏锤炼，过于直、浅、露。我想古人喜欢射虎，忌谜面与谜底相犯，或许也是这个意思吧。沧浪说，读诗和写诗皆若参禅，也是忌说破。

查查“恶俗”有两个意思，其一不良之习俗，其二，粗俗；庸俗。如果命意过于草率、缺乏锻炼，当然无趣。确实，命意有时得来全不费工夫，所谓天生丽质、妙手偶得、佳句天成，但是一般情况是需要反复锤炼的。所以《随园诗话》卷三驳“绝代销魂王阮亭”之说，“阮亭之色并非天仙化人，使人心惊。不过一良家女，五官端正，吐属清雅，又能加宫中之膏沐，薰海外之名香，取人碎金，成其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