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过的山水，不如你

绿川遇见阿杏的时候，他刚从家里逃婚出来，而她正在磨豆腐。

第一眼，惊为天人。

“真是个好看的男子啊”阿杏想。

阿杏喜欢他，在第一眼。

而绿川不喜欢她，他喜欢他的夫人，他的青梅竹马。

但是和她成了亲，就要一辈子待在家里经营他爹的药材铺了，所以他逃婚了。

偷了银两，一路吃吃喝喝逛到了这里。刚才吃完一笼包子，却发现囊中羞涩，被几个伙计追赶到了这里，遇见了阿杏。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女子。

“看你还往哪里跑！没想到你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连一笼包子都买不起，今天被我们抓到了，非得好好揍你一顿。”凶神恶煞的摊贩撸了袖子朝绿川走过来。

绿川回头看阿杏，阿杏丢下磨盘，局促的擦了擦手。

“那个……我帮他还，你们别为难他。”

阿杏跑回屋子里，抱了一个破了一角的香炉出来。这香炉已经许久不用了，被阿杏拿来放钱银。她掏出一吊铜板递给了摊贩。

摊贩掂量掂量，哼了一声，领着几人走了。

绿川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四处瞎逛起来。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阿杏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阿爹和阿娘，在我小时候就病死了。”

“啊？病死的？”绿川皱了皱眉头，丢下了手里的豆子。

阿杏一脸无辜地看着磨盘上的黄豆，像失了魂。

瞅了一眼一脸傻样的阿杏，绿川继续摇了摇头，真是个傻子。

“在你这里借宿几天啊，等我以后有钱了，会还你房钱的。”

“啊？好……好啊。”阿杏傻傻应着，却发现绿川已经进了她的房间，她苦下了脸，那她今晚还是睡厨房吧。

绿川这一小住，便住了一月有余。

没有人来寻他，他心里开始渐渐有些焦急。他家大业大，又是独子，爹娘溺爱的很，出门都有随从跟着。这一次，他都出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爹娘来寻他？还有他那未过门的夫人，不知道现在又怎么样了。

本想着等家人来寻他，他便给阿杏一个大元宝，让她惊喜一把。可是这都一个月了，绿川在阿杏面前，脸上渐渐有点挂不住。

可阿杏依旧无怨无悔，日日拿钱给绿川买好吃的。

绿川知阿杏喜欢他，她这样的山野女子，何曾见到过他这样的贵公子，又如何能不喜欢呢？

这日阿杏起的早，绿川在门口边漱口时，见阿杏难得穿了件丝绸衣裳，只是样式旧了些，像是穿了许久。为了干活方便，一直扎起来的头发今日也齐齐整整的放了下来。

漂亮的许多，但仍是普通。

“你这样是要去哪儿啊？”绿川皱眉问道。

“啊？”见绿川看到了她，阿杏有些害羞“表姐今日大婚，邀我去吃酒，我就这一个阿姐，定要去的。”

许是今日阿杏难得漂亮一回，绿川也难得的发了回善心。穿了那日见她穿了的月白刺绣长袍，随她一同去了酒席。

在这小镇，如明珠般耀眼的一个人，频频引人驻足。阿杏站在他身边，也沾了他的三分光辉。她只是怯怯地笑着，跟在绿川身后，不言不语。

酒席办得很热闹，新娘子蒙着红盖头和新郎拜了天地，席间，所有人都送上了祝福。

不知怎的，绿川想起了他远在家乡的夫人。

“你说如果这一日，新郎逃走了，新娘子会怎么样？”绿川喃喃道。

阿杏看了看她的表姐，又看了看绿川，像是明白了什么。

“那新娘子……一定很难过吧。”

第二日，向来不起早的绿川，天未亮就走了，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块随身的玉佩。

“多谢你的照顾，这个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阿杏关了豆腐坊，带上玉佩和她香炉里所有的钱，寻绿川去了。

她听绿川说过，他的家乡在遥远的苍城。

只是绿川走的那日，当了一支玉簪，换了银两，买了一匹快马走了。

而阿杏，徒步涉过山水万千，却是怎么也追不上绿川。

不过走了半月，阿杏身上的银两就花的差不多了。她不敢住客栈了，只好在郊外的山洞里过夜，或是窝在林中大树下凑合一宿。吃的也是馒头干粮。

她渐渐憔悴，宿洗不梳，比之从前，更平凡，更让人提不起兴致。

这夜在山洞中，她遇到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大叔，她惊得想退出去。大叔却叫住了她。

“进来歇歇吧，莫害怕。”

见大叔眼神赤诚，阿杏也就放下防备，进来寻了一处墙角窝下，掏出干硬的馒头开始啃。

大叔瞧她可怜，递了一只烤鸡腿给她。阿杏却摇摇头谢绝了。

“你今日不吃，这鸡腿也留不到明日了，都是要扔的。”

阿杏想了想，缓缓接过了。

“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家，怎么深夜会在这山洞里？也不怕遇见坏人？”

或许见大叔人好，阿杏便颤巍巍的把绿川的事都说了。

大叔听后皱起了眉头。

“你……莫不是要去追回他？”

阿杏摇摇头：“不，我只要看他一眼就好了。”

大叔叹了口气，不知说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