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淌过水的样子所以要写下来

我心安处是故乡

2018-03-27  本文已影响1人  d953984e59fc

在南方的乡下大都有一个习惯,隆隆冬日雪花纷飞,路面上的水都已结了层薄冰,暖和的太阳下总是一大片白花花的被子从阳台窗户上铺展开来。

人们习惯在这样的季节开始的时候在家里生上火,用一个四方的架子里挂着个铁质大盆的唤作踏炉的东西装着竹炭盛着火。

夜幕来临的时候,向东边望去起伏的山脉慢慢地隐进了夜色里,电线杆之间拉扯着电线分割着天空的影像。路边人家厨房在已被熏黑的排烟口升起袅袅的炊烟,客厅里亮起了灯光从厚实的窗帘角里透着光,有些是白光路面上都是一道亮,有些是泛黄的光线在窗前连廊里的地砖上晕开一摊。

一盆火堆就这么放在客厅里,离沙发远远的,周边放着一圈矮凳。吃过晚饭的人们,喜欢串门,若是一家里没生上火,那是坐不住来串门的邻居的。

小丫坐在矮凳上靠着火,伏倒在妈妈丫头膝上。

电视里放着武则天,火堆旁还坐着林叔、林婶和三伯。小丫吵着想吃用火烤热的年糕,三伯问着丫头独自生活在外的日常,林婶年复一年地提起她那还没结婚的侄子。林叔逗着小丫,小丫缠着林叔想吃年糕。不知觉间,烤火的手离火堆又近了些。丫头站起身去厨房拿起浸在水中的年糕,切下一小段,拿起火钳子搭在四方的架子上,把年糕放在上面。

林叔抱着小丫,“小丫,你就知道吃。”

“小丫,年糕是谁送给我们的丫?”丫头宠溺地看着女儿。

“我知道,是林奶奶。”3岁的女儿话还不是说得很清楚,穿着粉红的棉袄。林婶高兴得摸摸小丫的脸,“你个小丫头真是晓得类。”

“小丫,是你妈妈漂亮还是电视这个姐姐漂亮啊?”三伯抱起她,转向电视指着武媚娘。

“妈妈”小丫把玩着手里的碎花布做的小羊,奶声奶气。丫头笑着亲了女儿。

“说起这个武则天噢,我们小时候是听着故事长大的。我们那时候听得是说在山西的一家客栈是个武姓老板的,店里生意兴隆。”

“是的喂,我们小时候是听到的多。”三伯打断了林叔,摇摇头,笑了笑,“那时候听书真是热闹,三门下的瞿老爹可会说了,他早年出去闯荡的时候听到的故事都能回来说给我们这帮孩子听,只要他说故事底下全是孩子。”

 “林叔,后来呢?”丫头被吊起了兴趣。

 “嘿,我也是小时候听瞿老爹说的。这年有个相士从南出发向北走,做过片林子时一棵树下,他转了几圈觉得风水甚好,就在树下留了枚铜钱,然后继续往前,住宿在武家客栈。在客栈里遇见了另一位从东而来的相士,两人交谈中都提及东边林子里有一处宝地,第二天他们决定一起去看看。从东来的相士说自己在宝地留下一支羽箭,二人一到发现那支箭正好穿过了铜钱的中孔,他二人狂喜。”

“林叔,这肯定不对,和历史差的也太远了。”丫头笑着说,把热乎的年糕放进碗里,倒进不多白糖,把小丫从三伯怀里抱过来,喂着她吃。

“故事嘛,那年代还听说世上有一本书有记录了整个世界的事情。”三伯喝了口茶,拨了拨火。

“呦,这么多人呐。”还在上大学的洁子在打开门,探进半个身来,脚在门外踏着土,“我妈今天没生火,可冷死我了,就知道出去打麻将。”边说边走进在火堆旁坐下。

      “我接着说奥,这两个相士就从铜钱的下方开始挖土,越挖越深的时候土越越来越湿,在更深的地方挖出了一条鲤鱼。”林叔抿了嘴,“他们就把鱼带到客栈里让老板赶紧烧,特别叮嘱不能偷吃。鱼在后厨烧的时候,武家的女儿吵闹着肚子饿想吃东西,武掌柜看见鱼刚烧好只好到了点鱼汤给女儿先喝。鱼在上桌时,南来的相士看了就知道大事不好,就问掌柜是不是已经偷吃了,掌柜说没有,二人坚持一定是偷吃了,掌柜说出实在是女儿饿得吵闹才只到了点鱼汤给她。相士说这就是了。原来这鱼就是谁吃谁当王,两个相士本来还在谦让谁先吃,却不料想一个小女孩儿吃了。愤怒地把鱼戳烂,心中想她虽能成皇却是不能清白。两个相士就这样把鱼身戳得稀烂没动一口,这大概就是他们所谓的破解之术。”

  “哈哈,真的假的,林叔。”洁子瞪大着眼睛,一脸的不相信,“还有什么故事?”

  “嘿嘿,故事多嘞。但是现在不早了,我要回家看新闻类。”说着林叔站起身。

  “一天到晚就知道看新闻。”林婶是个大嗓门,一开口说话就像是要吵架似得。

  “姐,我妈上次来北京,辛苦你照顾她了。“洁子露着排白牙齿,乌黑的短发。

  “说什么呢,我月子还是婶儿来给我做的。”丫头眼神里一丝亮。

  “诶,姐,不提不提了。我明儿还得同学聚会呢,我先回去睡了啊。”洁子忽地站起走了。

   三伯拨着火,抱着正在玩手机的小丫,像是没听到似得看着小丫。“丫头,你明天出门,伯给你挖几斤笋带着去北京啊,你爱吃。”三伯放下小丫,缓缓站起。

   “三伯,不要了。你看你腿都疼得不太能走路了。我……”丫头地脸愈发地红了,火堆使身体愈发地暖。

“没事的奥,丫头。你听他,婶会给你去挖的,那么几根笋不会累人的。你三伯那块地哪次不是我和你林叔去帮忙给挖的。”说完林婶大笑着,把火用灰盖了盖,不那么烫人。

三伯笑着走出门。

“婶儿,三伯给我的碳还在柴房,我也用不了。三伯这腿我打算六月我联系好医院正好调休来接他去看医生。碳你就拿去吧。”丫头微笑着和林婶说。

林婶伸伸懒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你个傻丫头,明年不能用呐。行了,我回去了,你给你林叔带的甘油很好用啊,他手裂的地方都开始好了。”

丫头目送着林婶离开,看着睡在沙发上的小丫,时间真是快,转眼都过去三年了。如果不出那场意外的话,那现在还有小丫的外公外婆一起听着林叔吹牛林婶骂人。

如果还有阻止丫头回乡的理由,那只有回忆的悲伤。

清晨,抬头可见山间有层层的白雾,还有未化积雪。空气里还带着水汽,石桥上来来往往的乡人相互打着招呼,去干活。

“小丫,跟妈妈念:我心安处是故乡。”

“我心安处是故乡。”小丫轻轻地含糊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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