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宝匣惊梦(三十八)
瞬息万变的朝代
松龄道长跟徒弟在赶回京城的路上,他还是骑着那匹劣马,奈何天寒地冻,马越跑越慢,然而道长心急赶路,狠狠地抽了几下鞭子,但马受了惊吓驰骋不到一里远,突然身体前倾摔在地上,四肢一动不动地喘着气。道长也跟着飞出了几丈远摔在雪地里,由于地上有雪,道长只是轻微擦伤。松龄道长走到马的身边拉起缰绳试图让马再站起来,但马丝毫不听使唤,道长失望地踩了一下马肚子,喝道:“这没用的东西!”
万分焦急的松龄道长看了徒弟一眼,小道士明白师傅的意思,虽说内心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自己的马献给了松龄道长,他说:“师父,事情紧急你骑我的马,赶紧先走吧。”
松龄道长骑上马,鞭子一挥扬长而去,小道士检查了一下摊在地上的马,流露一脸无奈,小道士只好靠两条腿赶路了,逼人的寒气让一边走一边数落起自己的师父。
这个时候,李紫跟慧心和尚也早早就开始赶路,他们走了一阵,有人从远处叫住了他们,李紫突然一惊,待回头一看时又欣然一笑,原来是秦家军的李头儿,李头儿赶到他们跟前,李紫主动打了招呼:“李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李头儿下了马说:“这几日会有一批新招募的士兵要赶赴沈阳城,我准备去西平堡做接应。”
李头儿见李紫跟小和尚同行,不禁问道:“我们那天回营之后发现你们都不在,为何这么匆匆忙忙地走了,也不说一声……这小和尚不是灵华寺的那个吗,小武哥呢?”
李紫神情失意,说道:“你们出城打仗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歹人,这多亏小和尚帮忙,我才得以从歹人手里逃脱。但是我跟小武哥走散了,我们要去找他。”
李头儿有些不解问道:“歹人……有这等事?”
李紫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对了,李大哥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一下,你们要提防那个姚崇文,他跟鞑子勾结,是个奸细,这可是我跟小武哥亲眼所见。”
李紫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说:“还有,那个鞑子,我听小武哥说就是曾经被你们俘虏的格托。”
李头儿吃了一惊:“若如你所说,我还是不要耽搁,得马上赶路,好早日回军中跟二位将军汇报。”
李头儿又掏了些银子硬塞给李紫,道别了几句匆匆骑马走了。
到了深夜,刚刚卧榻不久的泰昌皇帝突然觉得刚好转的身子开始愈发感到酸痛,他心里慌得睡不着觉,在龙榻上忐忑不安。身体逐渐麻木,满头大汗的皇帝望着身边仅剩下的那颗红药丸,很想即刻取出来服下,但是又想到早上崔文升的告诫,心中的焦灼让他迅速变得憔悴。小太监觉察到皇帝醒了,便想看看皇帝有什么吩咐,他小心移步到皇上跟前,对皇上说:“皇上,是不是觉得被子不暖和?”
皇帝有气无力回道:“这一到了晚上,朕就觉得整个人就像进了冰窖一样,浑身发冷,边上那盆炭火都不顶用了。”
小太监急忙说道:“皇上,要不把那丹药也服了吧,没准就好了。”
皇上说:“崔文升有叮嘱过,还是到明日再看看吧。”
小太监往火盆里加了些炭,但皇帝仍旧觉得被子不暖和,他蜷缩着身子,脸色泛青,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神志开始变得迷迷糊糊的,话都懒得说了。小太监赶紧跑到皇上身边,低声说:“皇上,要不再把那丹药服了吧.....要不我去传太医?”
皇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去......拿来!”
小太监颤颤巍巍,一手拿着药丸,一手端了杯参茶小心翼翼递给皇上,皇上照着昨天的样子把丹药服下,然后躲进被窝里,心想着睡上一觉,便可好了。
就这样熬到了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太监们在睡梦中被一记清脆的响声给吵醒,原来皇帝打翻了茶杯,嘴里微弱地说着:“水......要喝水。”
太监们擦擦眼睛愣是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站在他眼前的皇帝就像一具行尸,面无血色,嘴唇泛白。一个太监赶紧小跑过去搀扶皇上坐下,另一个端来热水给皇上喝,皇上十分苦闷地说:“朕怎么觉得这次药丸没有用,服了丹药后,未见奇效,胸口还堵得慌。”
小太监放下碗,轻轻拍抚着皇帝的背,指望着让皇帝能有所好转,但只见皇帝血气一涌,嘴巴情不自禁一呕,喷出一腔老血。这场面在场的小太监们都吓得不知所措,皇帝没有力气坐着了,直接倒了下去,用最后清醒的意志说了一句:“把崔文升,还有杨涟叫来......快.....”然后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了。
崔文升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跟来通报的小太监说:“你赶紧去找郑太妃,就说我请她速往乾清宫。”话音一落自个就急忙出了门,这一出门顿时觉得天气有些冻,又赶紧回屋拿了件袍子披上,赶往乾清宫。
崔文升赶到乾清宫,皇上没有醒过来,崔文升一惊一乍地走过去,贴在皇上耳边把皇帝叫醒,皇帝目光无神地扛着崔文升:“你......你来啦。”
崔文升见皇帝醒了,吓得跪地说:“奴才有罪,就该先把红药丸收着,今日看情况再交给皇上。”
皇上动了动手指,示意崔文升起来,且对崔文升没有责备,他说:“朕不怪你,你昨日已有告诫,是朕没听你的话。”
皇帝停顿了一下,问道:“找你来是想问问,朕还有的救吗?”
崔文升立即给皇帝做了诊断,先是大惊而后便嚎嚎大哭,说道:“皇上,药丸有毒,药丸有毒......”
皇帝没力气发怒了,他有些哽咽:“那些华佗来估计也无力回天咯......”
就在此时,杨涟也赶到了乾清宫,见状则是悲愤交加,对着崔文升大骂:“崔公公,看你干得好事,你简直是罪大恶极!”
崔文升抓住时机辩解:“奴才没服侍好皇上,皇上若赐奴才死罪,奴才自当领罪,但如果杨大大要给奴才安上什么奸佞的罪名,奴才死不瞑目,皇上昨日吃了丹药确实好转甚多,定有人在药里做了手脚。”
崔文升给当值的太监偷偷使了个眼色,呵斥道:“你们说,这个药丸你们是不是动了手脚,好大胆子!”
俩太监吓得跪地求饶,一人一句:“奴才哪敢,请公公明查呀!”
接着其中一个太监若是无心说了一句:“那药自从锦衣卫王大人拿进宫后就一直放在这,如此神物,我俩岂敢碰上一碰。”
崔文升话锋一转,说道:“那会不会是王虎所为,皇上请尽快派人将王虎拿下。”
杨涟愤怒制止道:“崔公公,怎能凭只言片语就要定人罪呢?”
崔文升:“那杨大人说我的那些话,是不是也是无稽之谈呢?”
没等杨涟反驳,崔文升又补上一句:“请皇上速速派人捉拿王虎,有罪无罪,让东厂一审便知。”
皇上现在哪顾得上这些,被这一阵胡搅蛮缠之后,更是心烦意乱,索性闭目不理。就在此时,郑娘娘也来到了乾清宫,她走到皇帝面前,故作哽咽:“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崔文升连忙凑了过去,说道:“太妃娘娘,我刚才给皇上做了诊断,皇上,这是......中毒了,我怀疑锦衣卫王虎在药丸里面做了手脚。”
郑娘娘擦了下眼泪,冷冷地说:“那还等什么,去把人抓起来。”
崔文升说:“这......还在等皇上口谕。”
郑娘娘看了看皇上,说道:“皇上身体抱恙,我替皇上裁断,你速去拿人。”
皇上听到郑娘娘这么一说,眼睛又睁开了,想搭上话,却又被郑娘娘止住说:“皇上安心养病,切莫心急。”
但是皇帝心里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还是硬撑了起来,说道:“朕自知时日不多,朕要是去了,朕要传位给朱由校,杨大人当竭力辅佐。”
郑娘娘听了十分焦急,想打住皇上的话,但皇帝没如她所想的那么迷糊,他从枕头下拿出诏书说:“杨涟,你是忠臣,朕也封你为顾命大臣……辅佐新君,这是朕拟的诏书。”
皇上双眼盯着杨涟,杨涟跪地接过诏书拜了三拜说:“谨尊圣命。”
郑娘娘这时气得头昏脑涨,指着崔文升说:“崔公公,我有些不舒服,你扶我回宫歇息!”
崔文升过去搀扶这郑娘娘,郑娘娘跺了一脚,两人就离开乾清宫,但两人还没到翊坤宫,太监就传来消息说皇帝驾崩了,皇宫里顿时又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