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五)
春末夏初,清爽宜人,天空格外的晴朗,纯净的白云飘然而离,纷至而来的是更密实的白色云朵!
院内的杨树柔和的鼓动着树叶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响,废弃的磨盘底下,狗窝里的土狗蜷着身躯,两耳耷拉着盖住脑袋在憨实的睡乡里,忽地又支起耳朵驱赶蚊蝇;黄白色相间的狸猫钻在饭桌底下均匀地吐着鼾声、尾巴梢翘动。
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遐想,静静的,可以听得到墙里老鼠窜动的脚步声。虽说是周末休息时间,我也安稳地呆在家里,那一段时间没有调皮捣蛋,所以也就没有给父母带来什么苦恼!爹娘扛起锄头下地干着农活,叮嘱我不要四处乱逛,如果回来不见我的踪影,小心我的皮!
我朦胧不清的沓至睡乡,回想起惊悚的一幕……
我跟着春燕、纯茹还有家后面的欢欢在场子上欢腾雀跃,西边就是一汪浅浅的鱼塘。
她们三个女孩子唧唧喳喳欢快的笑声不断,我像个小丑,哪怕绿叶也比我有朝气的生长,我顶多是一败叶,跟随她们奔跑采摘新柳枝条!
她们说我长高了,可以看到我的脑袋,可怎么看不到脖子了呢?我不禁自摸,脖子是存在的,的确是很短!加上我穿的带领子的衬衫,所以看不到我短小的脖颈了。
一个矮小的身形蹒跚前行,她拄着拐杖,挪着细小的步伐,走走歇歇的四处张望;阳光下那个矮小的身影反射着点点的光点;近了,又近了一点!
我蹲在三个女孩子身边围成一个圆圈,我正对着那个矮小的身影,她们三个背对着她,目光不及的范围。
那是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太太。
头顶着黑色的小帽,脑后缀着发包,几根发箍插在里面固定住头发;上身穿着深蓝的寿衣,寿衣上点缀着可以反光的圆片;下身一条臃肿肥大的深红色马裤,小腿肚上缠绕着黑色的布条;脚穿黑色的布鞋-面黑底白。
她们三个自顾自的编织着柳条帽,还在讨论怎么才能编的紧密些,还要大小适中;我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看看那个老太婆再向我们靠近,再看看她们手中的编织物,我不由得联想到死去的老人,我蹲着的两腿开始发颤,脑海里一直盘旋死人,死人才会穿寿衣;我又联想到穿着寿衣的死人,脸上蒙着的黄纸……
她走走停停;近了,又近了……
我实在是执拗不住脑海里的那一幕幕,这个老太婆越来越鲜明清晰地靠近我们几个人的身旁。
我冒冒失失地大声喊叫“鬼”啊,撒腿就往后跑。三个女孩望着我惊悚沙哑的嗓音,回头看见地下一根暗红的拐杖、黑色的绑腿、深红的马裤,当抬头望见深蓝色反着光的寿衣,吓得又是妈呀娘呀挥舞着双臂,蹲着的屁股双手撑地一下站立起来,拔腿张慌而逃。
我沿着鱼塘西奔,在鱼塘西北拐角处原本有一条小路,可是最近雨水太多已经漫延过小径;我趿拉着凉鞋插进这雨水里;躲在岸边柳树底下休憩的群鹅还有未长成的小鸭,被我急速奔跑踩在水里产生的异响惊醒,它们不分西东的张开翅膀“呃呃、嘎嘎”向深水里逃遁,水面上漂浮的鹅毛鸭毛在溅起的水窝里旋转。
原本昏黄的雨水在我的践踏下,由底向上搅动成黑色,黑色的雨水渐渐地耘散,这条被雨水浸没的小路有昏黄色变成了黑色。
红蓝相间的条纹衫上,前胸被自己惊恐的汗水打湿;后背上都是点点的黑色污泥;凉鞋踩在泥水里搅动翻滚起来污泥,被我的拖鞋带起甩到了小腿肚子后面、短裤还有条纹衫后面;我的后脑勺也附着了一些黑色污泥。
我躲在鱼塘西北角,气喘吁吁的回头张望,恐惧着那个老太婆飞过这水塘;塘边旺盛的生长着野桑还有直挺挺的艾叶草!躲藏在一片浓密枝叶背后,我双手支撑在两个膝盖处,呼吸急促,那一阵阵艾叶的独特味道真是不怎么样,哪怕是快要端午节了,实在没有心情想的那些吃的;野桑树上生长着白白的桑葚,黑蚂蚁顺着树干枝条上上下下搬运着桑葚上脱落的黑色毛须!
我透过叶子的缝隙查看鱼塘南边,那个老太婆还是站在鱼塘边沿,右手拿着拐杖中间,指向我藏身的这边!
她挪着小步一会朝前一会退后,手持着拐杖时不时敲打地上的泥土,时不时的又敲敲边上的树杆!
我猜想她一定是在骂我,现在想想行将就木之人,而我大不敬的说出那番又是死又是鬼的论调,她怎么不会大发雷霆?
她们三个不知跑到何处,我直直盯着那个愤怒的老太婆不敢露出身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转身像南离去!
只看见她走两步停下来,用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磕在地上,然后再前行、再停下……直到南面路东边高高的柴垛挡住了她的身影,我才敢起身往家里走!
晌午时分,爹娘扛着铁锹,耙头从地里回来;裤腿上、脚上都是粘的已经晾干的黄泥。他们手压着水井长杆,嘎吱嘎吱地吸气声,将地底下的引到外面顺着鼻嘴流出!他们双手抄起清凉的井水搓了搓脖颈,“啊、哦”声传出,感觉得出来,很是舒服的表情。
娘坐在堂屋里对我喊着,让我到队长家称三五斤煎饼,要干一点的,爹曾说过干点的煎饼不会太压秤;其实我是不喜欢干的煎饼,碎屑会撒的到处都是!
我支支吾吾地站在院子里,爹娘认为我是等着给我钱,事实上是我胆怯而且仇视队长家里的那几个王八犊子!冬天里的那一番羞辱始终烙在心头挥之不去!
即使是平常在上学的路上,在学校里也要受到他们的欺负!
一天全班同学排队放学,班主任前后叫唤着前后、左右看齐。我感觉我的髋骨那一处格外的寒冷,是队长家的老二用着注射器吸满的水,然后贴着我的裤子,全部挤在了我的裤子上!当我大声叫喊班主任时,那个混蛋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爹说在队长那里记账,到时候按月结账就好了,催促着我快去!
我极不情愿的挪到队长家的大门口,两扇暗红的大铁门半掩着,我叫唤了声,里面没有回应,我感觉这个时候家里应该有人;我推开铁门来到堂屋门头,我探着脑袋在往里面瞅,那一幕却是多么的不堪又是多么的吸引人。
他们家的沙发上坐满了人,老大跟老二支撑着下巴,两条腿轮换着翘起,眼睛紧紧的盯着电视屏幕,丝毫没有见到我的脑袋已经伸了进来。我迟疑不决,我看到那电视画面,是那么的露骨。
他们正在观看“毛片,”而且还是欧美的黄色影片。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见到那画面,原来外国女人的乳房是像排球那样的大,外国男人的阴茎是那样的长和粗壮,外国男人和女人的私密处是没有黑黑的阴毛的;电视里传出“嗯嗯啊啊”地呻吟声穿透双耳,我伫立凝神,下体的阴茎渐渐地翘起,支撑起了裆部!
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啊”的一声叫唤,里面的人全部惊恐地站立起来,神情慌慌张张地极不自然。看到我这么一个毬样,一阵阵的谩骂往我身上砸来。
我唯唯诺诺地、极不自然的说我是来买煎饼的,其中一个看到我翘起来的裤裆哈哈大笑,指着我的下体说,毬蛋也想要个女人啦!
老二没有好气的引着我到里屋库房,称了几斤煎饼;我匆匆的夺门而出,不敢再多瞅一眼电视画面,我出了他们的院子,听到他们关紧了房门,并插上了插销。
而后我见到了女人,那眼睛不自禁地望向对方的胸部跟下体,我感觉自己着魔了,那一切的根源源自不经意的一撇,多少年后回想起,只得一阵苦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