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没发出的短信

莫小默摸着黑打开门，伸手按下开关，登时光明弥散开来，把刚刚还是趾高气昂、雄霸天下的黑暗硬生生的逼到无路可退的角落了，在那光亮尚未弥漫之处可怜兮兮的不知所以，等待着魂魄散尽的无奈命运。

莫小默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往日雄赳赳气昂昂大踏步向前的电子表，此时却像是苟延残喘的老朽，哒哒的敲着拐杖在原地踏步，指针永远的停留在九点十分到十一分的短暂中，立志在此刻成为永恒。莫小默及着拖鞋、带着一身的疲惫把自己扔到床上，一只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则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好像这么多年的事情全部都在一起爆发开来，硬生生的塞进莫小默的脑袋里，那种急迫感让整个脑袋疼的厉害，每一处脑细胞都在叫嚣着减负。

莫小默闭着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被自己甩在一旁的包包，抽出手机，灵巧的食指长久的按下那个凸出的按钮，一声沉闷的‘嗯……’声后，手机屏幕散开荧光，不到一秒的时间，信息提示的声音就亟不可待的响彻沉寂，莫小默慵懒的举起手机，十几条短信铺天盖地的袭来，从上往下，一条姚千挑的，简单的问她干什么去了，说有事和她商量。莫小默的眼前晃动着李非凡的脸，她知道肯定和他有关，莫小默轻轻触了一下屏幕，回到主菜单，找到通讯录，手指一划，翻出姚千挑手机号，按下那个绿色的小电话标志。

“喂，这么晚了，你神经病吧？”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姚千挑沙哑的声音隔着无线电传了过来，不难想象她此刻的睡眼惺忪，蓬头垢面，莫小默把手机移开耳朵，屏幕上赫然显示三点十五，自己竟然在街上幽魂般晃荡了大半夜。从海鸥那里出来后，去酒吧喝了一杯酒，然后迎着那小夜风慢慢的清醒着自己，没想到竟是一清醒却没有醒来的过了大半夜，幸好是在这个尚算发达的城市，要是在自己的家乡，那个小城镇，这个时候的街面早就是万籁具寂了吧。

“喂，喂，莫小默，你倒是说句话啊，大半夜的吵醒别人很爽吗？你以为你夜半无人，可以扮演午夜凶铃吗？”姚千挑慵懒的声音带着愠怒传来，沙哑倒是减轻了许多，霹雳巴拉的毒舌彻底拉回莫小默的思绪。

“我神经病，是谁说有事和我商量的啊？我这不是怕误了事吗？”莫小默意欲先声夺人。

“哟，你还好意思说怕误事，我给你打了N个电话，丫的关机，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打算打110呢，这会大半夜的又充起好人来了。你丫就是属木鱼的欠敲……”姚千挑的起床气在这夜半无人之时发挥的淋漓尽致。

“好了好了，先说完正事，您老再骂我吵你春梦，行不？”莫小默不想再听姚千挑的嘚吧不休了，这个女人不高兴的时候会不停的说，高兴的时候会说个不停，而今，明显是要说个不停了，她莫小默可没有心情听她的絮叨，及时果断又丝毫不容得反驳的把话题引到正事上来。

姚千挑突然间没有了声音，本是被她的聒噪激起来的黑夜再次安谧的让人不忍心心跳，莫小默也不催她，把手机开了外音，成大字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姚千挑的沉寂。

“小默，我和他和好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啊……我早就知道他回来了，那天我看到他，我的心里堵得要死，我一个人喝了好多酒，我对我自己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姚千挑绝不回头，当初是他选择离开的，我绝对不会容许他再回来。后来他特意找我，我远远地看到他，转身就走，我知道，我不能靠近，一旦靠近，我怕我会没出息，会流泪，会走不开，但是今天，当他第四次站在我的面前，我再也无法挪动自己的双脚，连转身都不能，就这样子看着他，不甘心的看着他走过来，紧紧地抱着我。他说，现在的他懂我了，真的懂我了，可是我懂他吗？莫小默，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我爱他，我……”

“你离不开他。”莫小默絮絮的说道，眼睛里滚出一颗晶莹，慢慢的划过脸颊，在淡粉色的床单上晕开一朵红色的小花，刺眼明媚。

“莫小默，你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莫小默慢慢的支起身子，端坐在床上，拿起放置一边的手机，手指轻轻触了一下屏幕，关掉公放，轻轻放在自己耳朵上：“姚千挑，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接受你的没出息，对此欣然笑纳，这是很难得的，有的人，想没出息都必须铿锵的像条汉子。”过了一会，她悠然说道：“你好好把握，我累了，挂了。”

莫小默扔下手机，褪下身上的连衣裙，接着是裹胸，打底裤，最后一把扯下那黑色妩媚的内衣，踢掉脚上的拖鞋，赤条条的向着浴室走去。

莫小默裹着浴巾，木然的躺在床上，把自己缩成一个虾米，使劲的缩，再缩，身体的不安分让身下的手机反抗起来，嘟嘟的触键声不时的打破这黑夜的宁静，硬硬的咯的很疼，莫小默翻了一下身体，抽出手机，纤细的手机慢慢的在屏幕上划着，短信除了姚千挑的，接着两条电信公司的祝福来电，下面的是三个陌生的号码，莫小默皱了皱眉头，打开第一条：“为什么关机。”第二条：“这么晚了，你到底在哪里？”最后一条：“开机给我回电。”

“回你妹，心眼缺的厉害。”莫小默皱着眉头骂了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傻缺的人又发错了地方，莫小默无心再看另外两个陌生号码的扰人信息，闭着眼睛，一条一条，直接删除了陌生号码发来所有的信息。

一下子腾出来的手机空间，让叶清扬三个字张扬又洒脱的跳了出来，第一条：“小默，你怎么关机了，我到了，没有看到徐帆，等了半天了都。”第二条：“小默，你怎么还没开机，刚刚我去问了酒店前台，让她们查了，没有徐帆开的房，甚至连姓徐的人开房的都没有，他还来不来？”最后一条：“小默，太晚了，我不等了，等了两个小时了，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那个徐帆太不守时了。”

莫小默触电一般、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满脑子的疑问得不到答案，蒙了，完全的蒙了。

只开了床头灯的卧室温馨的有点幽暗，没有关住的窗户，有风调皮的溜了进来，和淡粉色的窗帘嬉笑着，窗帘似乎很气恼，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的来回摇摆，幅度不大，频率却不小。

同色系的床铺，淡淡的散发着和粉色的清纯不符合的乖戾，莫小默呆呆的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如同傻子，她顾不得浴巾早就散落在地，自己早就春光迤逦，无限魅惑，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几行字：“叶清扬去了DD酒店，你以徐帆的名义开房，事后，钱我打你原来给我的账号上。”

这是挂了叶清扬的电话后，莫小默发给那个帮她把叶氏搞垮的得力大将的，而今，她以为一切都在今晚结束的时候，这条短信安然的躺在草稿箱里，肆意的嘲笑莫小默的失败，叫嚣着莫小默那种跳梁小丑般的不甘。她的嘴角扯动出一条弧度，向上，向下，都是那样撕心裂肺的疼，向哪个方向，都带着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