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吃货嫂子
前天在家里吃晚饭,煮的火锅。
我嫂子起身,从一盆水培红薯上掐下几根,我诧异:这盆红薯,长得正好看,掐了干什么?
结果,嫂子把这几根红薯叶洗净丢进火锅。
这是盆栽好不好!——虽然只是盆栽红薯,也是盆栽啊,盆栽是用来观赏滴!谁会把盆栽叶子下火锅啊?
好吧,也没法律规定不许把盆栽炖了吃。
就是这盆,最长几根下了火锅
我们笑得要死。想起闲听落花的网文《秾李夭桃》,女主李小幺和男主苏子诚对着窗外满湖荷花,苏子诚满脑子浪漫旖旎,李小幺关心的是荷花下的藕,“藕可是好东西……挖出来做糯米藕,再多多的淋上桂花蜜……”
我嫂子,大概就是对着荷花想到藕、看到桃花想吃桃的人。
二月里,和嫂子到家附近的沮漳河边散步,一边走一边聊河边能吃的东西。——嫂子娘家和我家只隔几户,这里是我俩共同的家乡。
我问,河边上有没有野韭菜啊?
嫂子说,这里没得,八队埋坟眼的那边多——那是我们村的墓地。
地皮菜呢,就梅永宝门口的门口有,嫂子指指堤边,梅永宝的家,就在对面堤脚下。
望着河对岸,我们遗憾,要是有条船,就能去河那边了。
天堂就在河那边河那边荒地多,小时候是我们的天堂,那边春天有泥蒿、野韭菜,再往后有野蔷薇茎、桃子、药苦瓜……
嫂子说,她小的时候,经常在河那边卷把捞鱼。卷把,我之前以为是将一大抱树枝扎在一起丢进水里,后来才知道是将一方水凹用泥巴筑起来,把水草卷起一圈圈从外往里推,把鱼赶到最中间的一块小地方,这是重体力活儿。捞鱼摸鱼,一般都是男人的事,哥哥下河,我只在岸上提着篮子。没想到我嫂子小小年纪,就是卷把捞鱼的巾帼英雄了。
河边胖嘟嘟的野油菜长势正好,嫂子说,“野油菜薹比白菜薹红菜薹都好吃,油菜薹也能吃的,小时候我放牛,自己带腊肉,一大伙人在河那边挖灶煮腊肉油菜薹。”
神秘的河那边
看到河边的一堆蚌壳壳,嫂子说,去年我们在这里摸过蚌壳,蚌壳肉是白的,切成丝爆炒,又有嚼劲又有味儿。
一边走,我一边找泥蒿,嫂子说,这里没有,往前面走一截,有个坡,坡底下的凹凹子有泥蒿。
快到嫂子说的那个泥蒿坡了,一大片长得绿油油的苜蓿。
嫂子道,“她们说,苜蓿子可以包饺子。”
啊?大概是城里人说的吧?
可怜的城里人!这草在农村,牛吃了都作气(“作气”,胀气的意思),以前我们村有头黄牛,苜蓿子吃多了胀气,主人怕把牛撑死,用刀把牛肚子捅了个洞,不过那头牛后来还是不幸罹难了。
嫂子说,“苜蓿子能吃的,有天我摘了一大包,准备包饺子的,后来有事没包成。”我有点遗憾,不然就能知道苜蓿饺子味道咋样了。
嫂子下到凹凹子去,我嘱她小心,别滚河里去了——下面是个陡坎,河水深得很。嫂子弯腰细看,又爬上来,“泥蒿还蛮小,要过段时间。”
沮漳河
散步一圈,往回走。
嫂子说她小时候特别羡慕我,因为妈妈会做馒头,做得又白又泡(“泡”,方言,松软的意思)。——不知道还有这个被人羡慕,我基因里就不爱吃面食。
我们说起小时候别人门口晒的盐菜、咸萝卜,经常顺几根吃。
嫂子还说,晒的小鱼也好吃。
啊?生鱼也能吃啊?
“腌的小鱼晒干了才好吃呢!上头驾渡船的郑婆婆,门口经常晒鱼,我们一伴几个,过去偷几条,过来再偷几条……”
快到家,即将结束这段美食散步之旅时,经过邻居家一棵打着花苞的桃树,嫂子说,我们这湾子,睿大叔门口那棵桃树桃子最好吃。
前几天嫂子回来,不知道去哪儿晃了一圈,进门时拎了包竹笋,我惊奇,“咦,哪里弄的?”
嫂子说,“春竹的屋后头扳的。”(春竹是她的好朋友)
家旁边就是竹子,这段时间发了不少竹笋,我从来没想过它们也能吃。
中午,嫂子在厨房忙乎,把切成片的竹笋腌一半、焯一半,她想知道,哪种味道更好。
这就是我的嫂子,像一只活泼泼的鸟儿,在天空自在飞翔,却又随时俯冲,一眨眼叼上好吃的,扑棱棱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