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情| 最后一封信
云蓝:
昨天下午在公司收到了你的邮件。上午突然感觉左眼不舒服,揉了揉结果眼泪止不住地流,红得跟兔子似的。到了下午就不想盯着显示器画图了,于是就整理电脑文件,后来又鬼使神差想起了邮箱。这个邮箱我好多年都不用了,一年下来连垃圾邮件都不超过十封。我没有想到你会给我写信,看到这封邮件真的非常意外。这世上的事想起来好奇妙啊,看似一个接一个偶然的、微乎其微的小事件,却能像音符构成乐曲一样,连绵成一个具有意义的大事件,期间的因果不着痕迹。
你说我会恨你讨厌你……我觉得你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顾虑,好傻啊!我又有什么资格和缘故会产生那种的想法呢。我从来就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在那些个孤独的下着雨的夜里,我从没有在你的现实世界和脑海里出现过,我现在又怎么可能奢求从你那里获得什么呢?我不该那么突然就删除你的QQ号的,当时也曾想要给你写信,可是后来左思右想,觉得有些话其实可以不说,浓缩到最后就成了一页白纸。没想到还是给你带去了不安,如同两个人压跷跷板一样。不过,我想当你点击“发送”这个按键后,心里多少会释然了些,就像把一个漂流瓶抛入大海,把心里想说的话交给远方就够了。
因为我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仿佛一个人走到天边,把纸飞机奋力一掷,然后对着天空大声喊:“去吧!就这么一路飞下去吧。”谁知道她会不会收到这封邮件呢,再过几个月雅虎的邮箱就停了,如果她经不起2个月的等待,像上次那样时隔半年才看到,那么,这次,或许永远也看不到了。哈哈。而立之年的人说的是懵懂少年一样的疯话,看到了又能如何呢。他又能说什么呢?无非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男人版。然后,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一个成人的理智,微笑着告诉自己,这其实真的没什么,任何一个一厢情愿、暗恋的人都是这样,至少在某个瞬间,他们都站在一片纯情的土地上,身上都会偶然闪耀着感人的、让人心动的光辉。
吓着你了么?你是不是又觉得你被我高高抬起,又把你想象成一个完美的、白璧无瑕的女神,你再次感到被悬空的恐慌,迫不及待地大声喊:“那不是我。我完全不是你心中的那个样子。”呵,大可不必,真的。有的人确实是极端矛盾的复合体,我就是其中之一,极端成熟和极端幼稚,难于理解。在别人觉得我看东西时被光芒蒙蔽的时候,我会拿出一把小刀,细细地给他们解剖,指着创口对目瞪口呆的人说,看,你们现在说说,到底是我还是你们对它了解的更深入,看的更客观。
其实,我很有信心,甚至说毫不怀疑,和你会成为知己,没有什么不能谈的朋友。这个世界如此丰富多彩,任何一个东西,任何一个话题,只要人对它有兴趣,愿意深入地去挖掘,必然会从中收获无穷的乐趣和自足。《基督山伯爵》里的牢狱中的长老是我的偶像。我以前也说你是我的偶像,结果还让你大为光火。实际上,我看人有一条准则,只要某人身上有一种让我钦佩的地方,有超越庸人的可贵之处,我就会对他充满敬佩之情。但大前提是他首先是一个善良的人,善是最可贵的品质。作为现代社会的人,或是自身资质不足天生混沌,或是被潮流欲望牵引着脖颈,或是屈从生活自甘堕落,总之很少有人会反躬自省,问自己此生缘何而来,如何而去的人并不多。也正因为如此,才令他们显得与众不同。我想这就是我看重你的理由吧。而你又是阳有余而阴不足的人,不但要奉行自己的想法,还要骄傲地活着,就如照片里的那样,总是把脸高高地扬起,呵……
生活是强大的,某种意义上说,简直可以说是一潭淤泥,无穷的深渊,下面有无数的手,有永不息止的力量把一个人拉倒在里面,我想会有许多人,许许多多的人,曾有过不止一次以上我说的这些想法,但最终都成了闪念,最后在无数的抗争中不知不觉陷入其中。所以我觉得能挣扎着露出头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已实属不易。究竟什么才是作为人的人生,有着自己灵魂的人,如果把这个问卷放到每个人的面前,他们都会说出一大堆自己的答案。或许这就是个人的人生哲学,没法统一划齐。这也形成了同类的相互吸引。这也就是我说你是偶像的原因。文学才华,看了多少书,那倒是其次。因为你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文字创作,而我也勉强算写过一些算是和文学贴边的东西,从而有了某种意义上的战友的情谊,如同都走过别人未曾走过的一条路,对那段路上的风景和作为旅者的艰辛、探索的乐趣有共鸣,所以可以理解一些单纯作为读者所不能体会到的心情。你看,我没有拔高你吧,呵。
你说无望的感情的滋味。我又想起来了卡夫卡的那个小段子,《在法的门前》。一个人被守卫阻拦于法的门前,他苦苦哀求,苦苦等待,终不得获准进去。最后在他临死前,守卫对奄奄一息的他说,这扇门是专门为你而开的。你不觉得这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某一类人的命运和悲哀么。造化弄人。如果神经大条一点的人,有些问题简直都不会被视作问题,可同时,如果他是前面说的那类人,那么他也不会获得面对如此问题的机会。这就是一个永无休止的悖论。一个人把脚抬起来,然后又放回原地。无数次重复后,他累倒在原地,寸步不移。算了,这些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心里不好受。其实,只想告诉你,那段日子,我对你的想法,你现在怎么以为都不为过。当然,我必须要打上记号,是那个时候。我不想把那段日子的心思用文字再现出来,也不想让它引出一丝一毫的遗憾,也不想把它理解成虚幻不切实际的,只想留给你一份充实,你如果想起来,会感到一分温暖就足好。刚刚好。
删除你QQ的直接原因是,我的那位发现了我和你的聊天,已经越过了火线。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个的,因为我觉得说这个挺没意思的。不过既然需要向你解释了,那也没什么可不说的。现在你把你的敏感的心关上一面,开启你所谓的邪恶的那一面。我大约给你介绍介绍我自己和我那位。我的QQ空间以前是对好友全部开放的,不过删除你QQ后我就完全封闭它了,也不写了。与你聊天的记录我也不删,因为我觉得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她有一天看了我和你的聊天记录,定义为我精神出轨,和我大闹了一顿。让我解释这个云蓝到底是什么人,和我什么关系。我如实地解释了一番,她不理解,想不通。
可我又是个什么人呢,她又是什么人呢。呵。
在她眼中,我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她曾向她的妹妹诉苦说我对她没有依赖。她跟我说过很多次,大意是她想为我做点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做,因为感觉我没有特别喜好的东西。虽然我做饭,但不好吃。虽然她的衣服多半是我给她买的,可是我本人却不好穿。也不喜欢买什么玩的。每个月的花销也就是买烟。实际上也确实这样,我说自己是反物质主义者,喜欢一些质量好的东西,然后用得越旧感情越深,一双鞋穿了几年还是接着穿。呵,这样,我觉得她或许缺少作为一个妻子的成就感。她说我有些方面像个老顽童,有些方面又成熟到可怕的地步。说我跟别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是个十足的怪人,但是又感觉我同谁都可以一起生活。因为我不喜欢和人交往,现在却同一个人还是女人,说了如此多的话,必有奸情。呵,如果你是男人,说不定她会怀疑我是同性恋的。
而她呢。她妹妹说她是个火药桶。我定义就是容忍的刻度始终是零。
当初认识的时候是在宿舍住,我们经常在一起打牌,她烫着卷发,总嘻嘻的笑,打了两圈牌就犯迷糊了,跟梦游似的,傻傻地挺可爱的。我觉得这个小丫头挺好玩的,有时候买饮料喝的时候就给她留一瓶。呵,就这样。当时同屋的有一个小胖哥喜欢她了,大概是向她表白了,而她喜欢上我了,于是约我出去,问我是不是喜欢她。就这样。夏天认识,冬天登记结婚。因为那时候,我心里有一个念头,觉得女人都一样。而我,能有人喜欢也实属难得。她的表白本身就让我很感动,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我觉得实际上是那天起我才是真正喜欢上她的。不过,如果她知道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一定很失落和伤心。
总之,她这么一闹,也让我认真地反省自己所作所为是否真的越了界限。
于她而言,虽然我觉得她太过夸张,但是站在她的角度想,我又是否能接受她有一个如此的异性朋友呢?我曾有一个自私的想法,以为她无力也无兴趣去了解我的想法,那么我只要把家里的一切都给她也就够了。但是她的一句话却提醒了,那就是我已经没有如此关心你的资格了,那个位置是别人的。
她的这句话说的很对,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或者说大多数女人,她们工作和家庭的事都不在行,但是对控制自己的丈夫,和她们预感到具有潜在威胁的女人的进行的较量好像是天生的本能。
实际上,当你在我空间里留言后,我就隐约感到一丝这种趋势。暧昧,如果真的要追究起来,你是没有错的,相反是我多少有些这样的念头。而这种感情,其实仅仅是我不愿意去面对,去承认一些现实而已。比如我在设计论坛上某个帖子里看到有的时候有人称呼你是老板娘,我就知道你结婚了。又有什么理由不会结婚而一直独身过下去呢?我只是不知道你的丈夫是他,或者说我不想去知道。
《曹老头》是我写给自己的日记,小商贩是不是给够秤隐喻着理智,老头子对他的感激寓意情感。他每个梨切一半吃,可以不断地吃下去,他可以吃到最后,可以不去面对理智这个问题,而最后每个梨都吃完半个后他还是可以称重,算出当初小商贩是不是给够秤。呵,我是个十足的怪人吧?
只是,当这个进程不断加速,当你把一切都讲给我听的时候,我们该如何面对,继续下去呢?
我们怎知会不会给他们带去伤害呢?我会给你带去如何的伤害呢?
那天晚上,我觉得自己犯了大错,是个罪人。
尽心,随缘。所以当我觉得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承载了过多的负累的时候,是到了道别的时候了。当你我之间无需忌讳,无需伪装,无需强求,无需负累,可以坦诚地想说什么就说些什么,已经到达了这么样的程度,几近完满了。我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呢。
海山
2013年5月13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