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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记忆(四)

2020-04-06  本文已影响0人  爱工科的读书男

『轻与重!』

Part.10

吃过晚饭,天色已晚。夕阳躲进山的臂弯,白云被晒得羞红,黑色的面纱蒙住了小城的大街小巷,蚊子也“嗡嗡嗡”地活跃起来。

我骑着单车穿过北站铁路,越过报刊亭,老三和五哥正单脚撑地,一边拍蚊子一边冲我摆手。

五哥:“你再晚来五分钟,我俩就被蚊子吃了。”

我:“哪个蚊子会吃你?皮下面就是骨头。”

我们三个穿过步行街,转过思家酒店,把车停在假日网吧门口。进网吧,登录了《穿越火线》,刚点开语音就听到老四的吐槽。

老四:“哎呀二哥,来了?昨天走的挺突然呢!”

老三:“咋滴了?”

老四:“二哥挂我机呗,干一半跑了,我在这儿等半天没动静。”

短信铃声响起了,慧的短信提醒着我昨天的意外挂机。

6月30日 XX时XX分

慧:吃过晚饭啦,前几天一直下雨,今天难得见到火烧云,好漂亮!

我:是呀,我这边天气也很好,就是蚊子太多。

我:“没挂你机,昨天到时间自动下机了。”我胡编乱扯。

老四:“哎呦!咱哪次上网二哥只上一个小时?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给家里省钱了?!”

我:“别贫了,今天让你两个人头不就完了。”

老四:“我先问问,你一晚上能拿两个人头吗?”

五哥:“老二,你居然不打招呼就下机?你咋跟大哥学?”

我:“咋了?大哥也挂过你们机?”

老三:“是经常!最近大哥处对象了。”

我想起,我跟慧的事也没跟他们几个说过呢。

慧:我有花露水,我不怕蚊子,蚊子怕我,嘻嘻。

我:我有铁砂掌, 我也不怕,哈哈。

慧:对了,还有个事忘了告诉你!

我:“大哥不是去旅游?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也能找到对象?”

老三:“好像是去重庆的路上碰到的,听说也是咱家这边的。”

我:“我去!大哥又要去重庆?全国游啊。”

老四:“二哥,别打岔了,下次挂机时候先记得打个招呼哈,昨天以为你被拐卖了,差点报警。”

五哥:“二哥这样的,你拐啊?”

我:“别贫了,赶紧玩。”

我:慧,很抱歉,我跟朋友在外面玩,我要晚点儿跟你聊了。

慧:那好吧,早点回家哦。

我叹了口气:唉!我真是太难了,哄完了这边儿哄那边儿。

从网吧出来,小城的街已彻底被黑夜笼罩,偶尔越过三两行人,晃过一双昏黄的车灯,街边的门店纷纷打烊,只有酒吧和烧烤店还偶尔传来觥筹交错的喧嚣。

我们三个在小城的街道漫无目的的骑行,夏夜的凉风从头上、脸上拂过,穿透背心,吹散了从网吧里带出来的最后一丝燥热。我们实在舍不得回家,越骑越快,越骑越轻,越骑越舒心,从一个街拐到另一个街,蚊子被我们甩在身后,只有漫天繁星眨着眼与我们作伴。

我:“古人骑马在草原上狂奔也不过如此吧!”

老三:“一样的土地,一样的天空,一样的夜。”

我:“他们骑马,我们骑车。”

五哥:“一样的清凉,一样的风,一样的蚊子“嗡嗡嗡”!”

老三:“哈哈哈,真押韵。”

我:“哼着一样的小调,唱着一样的歌。”

我清了清嗓子,āáǎà地哼唱着动力火车的《当》。

五哥也张开咬字不清的嗓子唱起来。

五哥:“ba you ba you ga sei wo zi dou ,ya cei ya cei ya dou si wei wo yi zuo…(不要不要假设我知道,一切一切也都是为我而做…)。”

我:“卧槽,谁的歌?好听诶。”

老三:“陈奕迅的《单车》。”

五哥:“kei za dan ce dei wo lang,wai geng ti bui dei yong pou…(骑着单车的我俩,怀紧贴背的拥抱…)。”

我:“真不错,回去我也下载。”

他俩一起合唱:“nan lei nan se sang pao geng se , mang mang reng seng hou cang fang ye,yu hai yi neng fu yu ba ba dei jin po , sei you ha ce…(难离难舍想抱紧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如孩儿能伏於爸爸的肩膊,谁要下车…)。”

笔直的街空空荡荡,只有路灯点出阵阵幽黄,举着胳膊朝我们行注目礼。

玩爽了,唱嗨了,骑累了,蚊子也睡了,我们肚子也饿了。我们三个把车停在报刊亭对面的路边摊旁边,点了几个炸串儿,一边啃着油腻腻的臭豆腐一边嘻嘻哈哈。

吃饱喝足,各回各家,一打开手机,有三条慧的未接短信。

慧:今天有点累了,再不回来我可要先睡喽。

慧:人呢?还没玩完?

慧: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坏了!光顾的玩,倒把慧给冷落了。

Part.11

我一手把着车把,一手回复短信。

我:玩完了,已经回家了,我以为你都睡了。

慧:都几点了,才回家?

我想起了我妈的唠叨:“宣,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不多时,我来到了家门口,按下了门铃。过了半晌,奶奶披着外套开门。

奶奶:“宣?是你吗?”

我:“是我。”

奶奶:“都几点了,才回来!我都睡一觉了,哼!”

我:“这不同学刚回来嘛,多玩了一会儿。”

奶奶:“这一天天的,哼!”

我:今天朋友刚回来,所以玩的晚一点,刚结束就回你短信了。

慧:我知道了,你去玩吧。

我:不玩了不玩了,我不会每天都玩这么晚的。

慧:本来我都要睡了。

我:你是有事情跟我说的对吧,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慧:想的美,谁等你!跟你朋友玩去吧。

我:让你等这么久,辛苦啦!就罚我帮你做一件事吧,先把你的事情说说看。

慧:切,我明天要回高中取毕业证,我买了车票,要下午4点才到,不知道教务处几点关门,问问你知不知道。

我:啥?你要来见我了?

慧:想的美,谁见你!我取完毕业证,还去二姨家有事。

我:明天正好我也是4点取毕业证,嘿嘿。

慧:明天再说吧,我太困了,晚安。

我:早点睡,晚安。

下午4点,我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特意带了遮阳伞,准时来到校门口等慧。

7月1日,XX时XX分

我:我已经在学校门口了,教务处6点才下班,来得及。

慧:我还在车上,我记错时间了,要5点多才到,嘿嘿。

我:没事儿,我在学校小树林等你。

我在小树林找了个石头凳子坐下,翻出慧比着剪刀手的那张照片,一边看一边得意,慧今天会不会穿高跟鞋?会不会穿长裙?

等了一个小时,慧终于出现了,马尾,牛仔裤,平底鞋,跟上学时候差不多的打扮,手上握着一个粉色的手包,倒有了些都市女性的味道。

我腼腆地跟慧打过招呼,然后陪她去教务处,领到了毕业证,还没人领到一本厚厚的蓝皮的大学报考指南。初次见面,没有预想中的亲密,倒是有些…意料之外的尴尬。

出了校门,我们沿着街道向东走,一路上我俩都有点尴尬,完全不像短信里的默契,我只好问她些“想去哪个大学啦,想学什么专业啦”之类的废话。

走到步行街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我们找了个长椅坐下,慧坐了一天火车,可能有些累,把头靠在我的肩膀,闭着眼睛小憩。我一动不敢动,一边嗅着她长发的香气,一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尝试把肩膀挺到两个人都舒服的位置,可却把慧弄醒了,慧坐直了身子。

慧:这边天气真好!

我:是呀,就是有点热。

慧:不像我家,最近老是下雨。

我:这边好久没下雨了。

慧:我从小最怕打雷,每次打雷都会躲进被窝里,姥姥就会安慰我给我讲故事。

我:姥姥真好。

慧:是的,姥姥对我很好,可惜姥姥去年秋天去世了。

我:真替你难过。

慧:是一个下雨天,所以...我就更不喜欢下雨了

我:可惜今天是个大晴天。

慧:为什么?

我:这样我就可以在下雨的时候陪着你了

慧笑了,笑的很开心。

慧:是啊,除了姥姥还有人可以让我不害怕下雨,我也很期待!

坐了一会儿,我看了看时间,该送慧回家了,她说过二姨不让她回去太晚。我拉着慧的手,走到了杨树街的尽头,送她到小区大门。

离开了慧,右手还残存着慧的体温和味道,我攥着汗津津的右手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Part.12

为什么跟慧的见面,和想象中的感觉不一样?我们聊天,我们牵手,她靠着我的肩膀,我那时的感觉…分明是陌生和尴尬。

我穿过北站铁路,沿着铁路向西走,今天我想换一条路回家。

为什么短信里的慧和真实的慧给我的感觉不一样?难道我喜欢的一直是…自己虚构出来的一个形象,而不是真实的慧?

我走到胡同口向西拐,低着头边走边踢鹅卵石。今天的怎么胡同里这么安静?抬头一看,卧槽!我怎么走到李奶奶家的胡同来了?李奶奶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拴着的腊肠直冲我“汪汪”,我赶紧转了出去。

为什么短信里聊的好好的,真见面反而不适应了?难道我喜欢的是属“灵”的慧,而不是属“肉”的慧?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注定无法“灵肉”统一?

晚上,奶奶早早地就睡了,慧的短信打断了我的沉思。

慧:坐了一天车好累,但是还好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

我:累的时候,我愿意给你肩膀。

慧:嘻嘻,可惜明天不能见你了,明天晚上我就回去了,下次再见喽,今天要早点睡,晚安。

我:以后会再见的,晚安。

看了慧的短信,我心中涌出一股苦涩的内疚:慧是否能感受到我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慧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吧。如果我能像慧一样投入该多好!内疚渐渐地转化成了羡慕,甚至是…嫉妒。

是我想太多了吗?还是我们在一起时间太少?对,去问问朋友的意见。可拿起手机,双手摆出打字的姿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怎么跟他们说呢?先解释一遍爱与恨,灵与肉?那我岂不是疯子?!

去问大哥?大哥准会说:“灵与…肉?!诶嘿嘿嘿嘿!”

去问老三?老三准会说:“啥乱七八糟的,看书看傻了吧你。”

去问老四?老四准会说:“慧?你班的?我咋不认识?高还是矮?胖还是瘦?大还是小?”

去问五哥?五哥准会说:“好看吗?”

去问宁?宁准会说:“卧槽,慧?!你居然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什么?毕业以后才处上的?鬼信你。”

我想我既受不了他们的一惊一乍,又受不了他们一本正经的“教导”。

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面好像有“爱与恨”,“灵与肉”的内容。我在发霉的旧书里翻找,找出了那本已经发黄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记得以前无聊的时候,翻过一次,看了两页没懂就扔在一边了。

翻开目录:一、轻与重;二、灵与肉;三、不解之词;四、灵与肉;五、轻与重。对,没错,就是这本。

翻开第一节:永恒轮回是一种神秘的想法…

我没懂。

翻开第二节:历代的爱情中,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到底选择什么?轻还是重?

我又没懂。

翻开第三节:托马斯在波西米亚的小镇认识了特蕾莎,他们当天就做了爱。对他而言,她就像是个被人放在涂了树脂的篮子里的孩子...多年来,我看见托马斯,站在公寓的一扇窗户前,盯着对面房子的墙,不知道该做什么...

托马斯在犹豫什么?我还是没懂。

小说家真是的!为啥不写点别人能看得懂的东西?我比刚才更迷茫了。

不过想想,三、四十岁的人也还要为爱情迷茫,我也就坦然了。对,就是这样。我们还有几个月就要上大学了,我和慧可能注定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我们可以把这段感情当成人生的一个插曲,把这段时光当成一段美好的回忆,把彼此可以当成无话不说的知己,未来的某天,我们可能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爱人,但回想起来这份感情依然是美好的。对,就是这样。

我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旋转了一圈,潇洒地往沙发上一扔,跟着扔出去的还有我脑子里的一团乱麻。

只听一声惨叫,大黑叽里咕噜地飞奔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了还在往后缩着身子,眼睛瞪的圆溜溜的,露着尖牙冲我“哈哈哈”,尾巴粗成了玉米棒,竖的老高。

坏了!扔书砸到大黑了,我懊悔不已,赶忙追到墙角,抓过大黑抱在怀里抚摸:“对不起!对不起!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大黑在我怀里,慢慢的安静下来,尾巴恢复了本来的粗细,不一会儿开始一颤一颤地打起了呼噜。我拍着大黑叹气:You know nothing,真好!

我蹑手蹑脚地把大黑放在沙发上,把它跟豆豆摆成抱在一起的姿势,然后理了理床铺睡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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