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moon经年的秘密花园呀读书散文

爱情百态/21 恨西风

2021-11-25  本文已影响0人  西门对面

  “最是繁丝摇落后,

  转教人忆春山。

  湔裙梦断续应难。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叶黄了,天凉了,西风阵阵吹过,揉碎离愁,燃尽秋殇。

  沫沫临窗而坐,望着屋外的落叶发呆,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周遭弥漫着淡淡的苦涩味道,半开的橱窗有风进来,吹乱了一头长发,摇曳着她似有似无的牵挂。

  何先生驶离这座城市的时候,天黑了,一个人的时候,天总是黑的很快,仿佛就是一瞬间被黑暗席卷,只是那个时候,天气还没有凉意,风还是暖的,树叶还是青的,镜子里的人还是勉强会笑的。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今天是何先生离开的第26天了么?

  她原以为,过了21天之后,她就会安然的将他遗忘,可是心理学里的21天定律原来也是会骗人的,可是思念这东西就像是山风,没有时间地点,没有任何缘由,随时随地肆意的吹向四面八方。可是,没有人来提醒她你们已经分手了。可是,她还是依旧会想念他。

  夜里,沫沫又梦见何先生了。

  梦境里他们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彼此追逐,却永远没有追上彼此的脚步。就像是旋转木马:追逐和等待是无法触及的距离。他们就这样一直跑啊追啊追啊跑啊,精疲力尽的时候,他回头对她说了些什么,风太大,听不清所有的话,他在草地山放下一本书,消失在了迷雾森林。

  清晨,沫沫昏昏沉沉的醒来,想起梦境里的那本叶黄色封面的书,扉页上有着诗行:

  “时光如水,

  岁月悠然,

  如果真的无法再相见。

  那以后的日子里,

  请你保重 。

  愿你盛开成一朵素雅青莲,

  让我眷恋成明媚的暖。”

  沫沫还西安读书的时候,认识了学院北门口那个开咖啡店的何先生,那个时候,何先生有一个白皙脸庞带着婴儿肥的女朋友叫王琼。王琼有只婴儿肥的橘猫叫小白,白痴的白。之所有标注白痴的白,是沫沫真的见过了它白痴的时刻,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只蜜蜂飞过它头顶,它跳起来就去扑倒,结果当然是婴儿肥的大脸被蜂子蛰成了猪头肥。从此以后,它就真的成白痴的小白了。她很喜欢小白,常常摸着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和它一起扬起脸蛋仰望云朵然后任凭大脑天马行空。

  没有课的时候,沫沫总是带着几本书去咖啡店,找个安静的靠窗位置,一杯卡布奇诺,加糖加奶油 ,外加一个摩卡咖啡面包,一段单曲循环的音乐,偶尔也会抱着小白爬在桌子上小憩,然后磨掉一个又一个温暖的时光。

  王琼是一个骄傲的公主,嗲嗲的小女生,喜欢撒娇,喜欢卖萌,更喜欢买买买,沫沫光顾咖啡店的时候,耳闻目睹到最多的就是王琼嘟着粉嘟嘟的嘴巴嗲声嗲气的对何先生说,“这个圣罗兰限量版的唇釉,我要,那个香奈儿的新款小包我要,那个宝格丽的锁骨链,我也要。”每当这个时候,何先生总是会宠爱的摸摸王琼的头说买买买。

  何先生很宠王琼,就像宠自己的女儿一样,尽管王琼只比他小2岁。

  沫沫低头看着翻着手里的书页,日光斜斜的洒在额头,(海崖文学网)身后不远处的吧台,她听见何先生在和王琼小声谈笑着,银铃般的声音如奶油一般甜腻腻的回荡在午后暧昧的空气中,像是风在树林里,叶子唱情歌一样优美。而在这个树林里,沫沫是个树干,默默的,坚毅的矗立着,偶尔她能看见何先生向他投来歉意的目光,大抵上是以为自己的谈笑影响了沫沫阅读吧。

  然而何先生不知道,风都留在树林里,树干也喜欢听风和叶子一起唱情歌,因为树干和叶子一样,也喜欢风。

  再次路过咖啡店是在沫沫忙完英语6级考试的傍晚,她走到店门外,意外的发现店里的灯是灭着的,屋檐下有两个声音在争吵。

  断断续续的听见有人在小声的哭泣。

  何先生说,再给我点时间,两年,不长,就两年,我一定要娶你,给你一个倾城的婚礼,让你做我最惊艳的新娘,然后我们一起,我陪你回上海,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梗咽声。

  沉默了许久,只有女生的抽泣声,只有拐角处沫沫的叹息声,只有穿堂风的呼呼声。

  王琼哭着说,“对不起亲爱的何,我要回去,我一定是要回去的,也许真的是你爱我更多一点,那么以后请你爱自己多一点。”

  王琼说,“跟着你毕业留在西安,我把故乡当做了他乡 ,可是年轻的我根本没有考虑到我的父母已经不再年轻,侬懂吾的感受伐?情急之下,王琼居然都飙出了上海话。”

  后来,沫沫没有走进店里也没有在拐角站很久,便转身悠悠的离开,走出了很远很远,回头发现灯光依然是灭着的。那一夜,她彻夜无眠。

  隔了两天,实在是按捺不住,又恰逢周六,沫沫照旧抱着书去了咖啡店,吧台上只看见憔悴的何先生一人,苍白的容颜,干裂的嘴唇,青黑的胡子茬,像一个宿醉的人刚刚醒过来似得萎靡不振。照着老样子帮沫沫磨了杯咖啡端到临窗的位置,不同的是这次,他落座在了她对面,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帮你倒杯水?”沫沫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咳了两声,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响:“王琼走了,她说她再也不会来了。”说完憋了憋嘴角,没有哭出来,但眼圈却红了起来。

  她起身走到吧台边,帮他倒了杯白开水。

  她看见吧台后面陈列柜里的各种香奈儿包包整齐的堆放着,各种牌子的口红像一个个孤儿一样躺在收纳盒里,屏风后面孤单的高跟鞋,倒扣着的合影照片,小白楚楚可怜的爬在鞋子边,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沫沫喵喵的叫着,她心疼的抱起它,帮他在碗里添了猫粮换上干净的饮用水。

  那个午后,沫沫的书页没有翻开过任何一面。面前的咖啡只喝过一口,以为那是苦的,涩涩的苦,难以下咽。

  她起身打量整个房间,没有王琼的影子,连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味也渐渐的消散。

  原来爱上一个人需要几日几月甚至几年,离开,只要一瞬间。

  爱的太满,所以泪水会泛滥,所以思念会漫出地平线。

  后来,沫沫和有空就去店里帮何先打理生意,小白也很喜欢她,屁颠屁颠跟着她到处窜。

  再后来,沫沫和何先生在一起了。

  一次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沫沫拖出了陈列柜最里面的箱子,里面都是王琼的东西,何先生小心翼翼的包裹好放起来的。何先生从后面走过来看见发呆的沫沫,漫不经心的说,“哦,这些啊,都是王琼的,你要是喜欢,看哪些还能用,就拿去吧,何先生蹲下来,一件一件的翻开,这个香奈儿的菱格包是在愚人节的时候我在南大街的太平洋百货帮她买的,那个粉色的蔻驰是在和平门的百盛买的,那天是她生日,还有那个那个,LV的手包,是在王府精品买的... ...”

  何先生絮絮叨叨的讲着,沫沫安安静静的听着。

  原来,即便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很多的事情,他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原来,自己只是他的摆渡人,不是他同船者。

  原来,自己爱上的只是爱的表象,而且还大大方方。

  如果老天让我选择爱你两天,我选择有你的那天和没有的那天。

  毕业后的沫沫因为工作需要被调度到了上海半年。

  来的时候,这座城市正在降温,10月的太阳脆弱的如同扉页,署名被时间染黄,打开就能看见秋天,从阳台一路滑落,成为全书的最后一篇。

  半个月后的傍晚,何先生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她暂住的楼下。

  何先生说他想来看看带走她两个女人的城市。

  沫沫同单位请了假,带着何先生去淮海路去外滩去田子坊去城隍庙,一起走过南京西路,穿过南京东路,爬上东方明珠263米观光层,在悬空长廊里,他指着陆家嘴向南的方位说,那里应该就是王琼的家吧。

  他们经过豫园老街的时候,何先生突然停下了,呆呆看着橱窗里那个黄花梨木的发簪,说王琼有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经过新天地化妆品专柜的时候,他闭上眼睛说,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好熟悉,沫沫知道那是香奈儿coco小姐特有的香甜,适合嗲嗲的女生,正是王琼的最爱。

  晚上回家后,他们促膝长谈,她说,“何,我们分手吧,你去把王琼找回来。”

  念旧的人总是容易受伤,喜欢拿余生来等一句别来无恙。

  她说:“何,我也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放不下她,你放不下他也就不能够完全接纳我,这样的爱情我不要。”

  有一种选择叫放弃,再挣扎也逃不过现实。

  有一种轮回叫孤独,再重复也到不了终点。

  有一种永恒叫生死,再努力也打败不了岁月。

  有一种痛苦叫不甘,再奢望也要说再见。

  沫沫同何先生说了再见,纸条上留下的是王琼家的地址。

  何先生在茶几上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和便条离开了。便条上写着卡的密码和一段话,那是王琼的幸运数字,读着读着,沫沫的眼泪就滚烫的落了下来,他说,“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我知道你爱猫,但是你对猫毛过敏,以后养狗吧,去买条贵宾陪着你,就当是我一直你身旁,原谅我的自私,谢谢你的爱。”

  何先生走的匆忙,打翻了沫沫手里所有的时光,它们零散的去了角落。

  沫沫每天清晨都去公园暴走,听说心有多大就能走多远,可是后来,她却发现她的心真是够大的,都走丢了,丢在那个何先生离开的初晨。

  有泪水和着汗水,滴进公园的小路上。

  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散的是晨雾,吹不散的是眉弯。

  后来听说何先生和王琼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沫沫以匿名的方式寄回了那张银行卡,里面的钱一分钱也不少,署名是西风。

  听说,他们婚礼那天,有西风一直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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