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笔

遇上一个粗心的人，总有一粒石子会咯到你。

和妻共同生活二十几年，似乎都是在为自己而活。她坚持着她的想法，我守着我的执念。

平常喜欢舞文弄墨的我，总能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中发现，她一是不喜欢读书，二是认为读书只能把人变成书呆子，连洗衣做饭这种简单的工作都做不来。她会把我脱掉的臭袜子趁我熟睡之际放在我的嘴边以示惩戒。更有甚者，拿我的毛笔当做刷浆糊的刷子去贴春联。

但生活总要继续，不满意也不能退货。

记得刚结婚那会，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猿意马，旧情不断。她那时还有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说是化了一千块钱托人办来的，死活不愿意到我工作的城市里和我一起生活，说：你的事业是事业，我的就不是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给老丈人打电话，说了一堆不好听的话，要求退货。

老丈人是过来人，又经历丰富，自然清楚各种缘由。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道法，让她乖乖地依了我，到了我工作的城市。没有了工作气势上就减了一大截，本来话就不多的她这时候话就更少了。

一次公司里接待领导，会务的人买了不少山竹，等领导走后还剩了不少，毕竟领导又不是猪，能吃能拉。当时我没有吃过这种东西，看着他们个个都抢着去抓，也不为所动。部门主管给我捡了几个品相好的装载塑料兜里。我很感激，但还是没舍得自己吃，而是拿回家给她尝尝，告诉她说这叫山竹，听说很好吃。

她尝了一个，嗯了一声，说：还行。我说：你这还行到底是好吃还是难吃，总不会是好难吃吧。

她说：你在班上没吃吗？

我说：我估计你应该还没吃过，就先带回来了。

她没说话，竟然落了几滴泪。

再后来，她怀孕了。到临产的时候，医生还是拿出她那老一套，捏着一份家属签字书，问我保大还是保小。

我脱口而出：保大，孩子我还没见过，她却只有一个。

这一次让她一直记到现在，而且还让我因此得罪了儿子。

从那以后，她还是原来那个她，但我的臭袜子不会再出现在我的嘴边，回到家还能享受上一顿热乎饭菜。一说到饭菜，我也是无语。真是好难吃。淘米总是粗心大意，让喜欢附庸风雅的我总结出了一句话：遇上一个粗心的人，总有一粒石子会咯到你。

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抱怨她淘米不细心的话也说了无数遍，就是不改。炒的菜依旧是那么难吃。在我有点小风光的时候，还会甩上两句，不喜欢吃就自己做；在我落魄的时候，就说愁啥愁，不还能吃上饭吗？

如今，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但由于我工作的缘故，又开始了长期的两地生活，电话成了日常必要的工作。有时候，我还不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她做的一手好难吃的菜和不经意间会咯到牙齿的石子，竟觉得那粒石子多少有些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