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大叔

晚上回家修电动。过路口的时候，碰到一起车祸。一辆小货车和一辆小轿车撞到了一起。二者的车头呈九十度角贴在一起。旁边围了一些人。刚开始我看到护栏缺口处围了很多人，以为他们和我一样，准备过马路。马路被护栏切割成两条。中间有一段护栏断开，供两条道路的车辆转弯。我从路的一边向左转打算进入路口。而那个路口便是车祸发生的地方。这时，有位大叔几乎和我同时转入护栏缺口处，准备进入同一个路口。

他骑着一辆自行车，骑得不快。是个大约五十岁的男子。他在我前面。由于要过马路，所以我开得慢些。这时，他扭头看到了碰到一起的两辆车，竟然直接把自行车停在了马路中央，然后仔细地观看了起来。从他的背影不难看出，他看得出神，所以完全没有留意到后面还有车要来。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只是停一下便会离开。

他好像突然看到了一处美妙的风景，流连忘返。我相信，那种美好绝对是他今生不曾见过的。胜过他年轻时爱过的每个女孩，胜过他第一眼看到孩子降生，胜过他几十年来通过努力收获的一切，所以他选择了留下来，欣赏这番美景。

车里的人认不认识倒是其次。他只是纯碎地想看看。毕竟周围围了那么多人，多他一个也没什么。既然是看，总要有目的吧。比如看电视，是为了精彩的剧情；看书，是为了学点新知识。但这种情况却是例外。看，只是看，没有别的目的。围观者没有悲哀，没有怜悯。他不会主动想着为不幸的人们做点什么。如果是正午的大热天，围观的人多了兴许还能给车主创造点阴凉，使他们在惊魂未定中获得一点点关怀。也许，在他的一生里，他还会带着同样的心情把自己的一部分时间花在其他事故现场，比如别人家庭矛盾的现场。事情即便与他无关，他还是会把事情巨细无遗地记在脑海中，作为他和朋友茶余饭后的谈资。从这个角度来看，他那些围观消耗的时间也算没有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