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我想做个坏孩子（3）
文｜妮可er
3
终于放学了，楼梯口涌出一波又一波的学生，好一会儿才清静下来。差不多没人了，叶子才缓缓地从楼上晃下来，慢悠悠地踱步去食堂。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感觉好像是父亲神色黯然地站在那里，就那么严肃的站着，铁青着脸望着她。叶子迟疑了一下，定睛一瞧，哎呀，没看错，真的是爸爸！
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怀着忐忑疑惑的小心脏赶紧堆上一脸笑容，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搂着父亲的一边胳膊，仰着脸问：“呀，爸，你咋过来了呢？是不是太想我了？”
叶子从来都不是爱撒娇的性子，她顶着泰山压顶般的那么大一坨乌云，心里还在妄想着爸爸真的只是来看看她，要知道这么多年她都只能默默地看着别人的爸爸妈妈下雨天送伞艳阳天送水……
许久未发话的父亲一开口就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希冀，“你自己说，你在学校都干了点什么？！”
叶子收起一脸的阳光灿烂，默默低下了头：“我可乖了……”她心虚地想：除了上课睡了一会儿，下课抄了下作业，胡乱画了些画，其余什么都没干……
“走，跟我去老师办公室！”父亲的声音依旧绷得紧紧的。
叶子终于明白了，这是被请家长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低头不语，默默朝班主任办公室走去。
“放学了，老师不在。”到了办公室门口，叶子看着门上挂着的锁子轻轻地说。
于是两个人都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父亲沉沉地看着叶子，而她就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大气不敢出。
良久，父亲伸手用力在叶子额头上深深地戳了一下，伴随着一个深深长长的“哎”……
叶子抿着嘴，被戳得身子直往后倾，待父亲收回手，才又慢慢地站直。鼻尖开始酸了，眼睛也湿润了，紧接着眼泪怎么也收不住，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父亲斜着眼睨着她，“哭什么哭！冤枉你了吗？老子一天到晚吃不好睡不好，辛辛苦苦打工供你上学，你就这么回报我？！啊？！”
“你一天不好好上课，跟在人家男娃屁股后头你想干啥？！你想气死我吗？！”
……
叶子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师竟然这么造谣，一时气得大吼着顶了回去:“我没有！我们只是好朋友！”
泪水顺着脸颊汹涌而下，叶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委屈？生气？愧疚？害怕？
那天中午，叶子和父亲都没有吃饭，没有说话，只是父亲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正午的骄阳不断散发出热烈的气息，那光经了阳台上白瓷板砖的反射透过眼睛直接插进了她的心里，刺得那里火辣辣地疼。
从小到大，她都是人人夸赞的小神童，学什么随随便便就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上了高中以后就成了班里倒数了呢？也不怎么和别人交流，除了睡觉的时候，就是整天坐在座位上，像个痴呆症患儿。她病了吗？她怎么这么不正常啊？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谁又知道呢。
“你好，久等了。”班主任终于摇晃着一串钥匙快步走过来开门了。
“老师，这是我爸。”叶子慢慢的挪了挪，跟着进了办公室。
“嗯，情况我在电话上都大致跟你爸反映了，本来没想着打扰你爸，也是太关心你，才大老远的跑来一趟。你可不能辜负你爸对你的付出啊！”他坐在椅子上盯着叶子说着。
“我们女儿平时比较内向，在家里也一直都不怎么爱说话。表现也不好，给你添麻烦了……”说着抽出一根烟给班主任递过去，“不用不用，我不抽烟。娃是好娃，就不常跟人交流，上课也瞌睡迷糊的，晚上是不是不睡觉耍手机了？”他摆了摆手把父亲递烟的手推回去，继续看着叶子问。
“我爸没给我带手机。”叶子一脸不爽地如实交代。“那是怎么回事？”班主任依旧瞪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斜咧着嘴幽幽的看着她。
叶子低着头不说话，父亲坐在沙发上动了动，伸手扣了扣嘴，缓缓说道:“老师，其实这娃娃……她妈很早以前就不管了，我也常忙得没有时间，性格上难免……”他没有说完，摆了摆手。
“你看，我就说你肯定心里有事吧！跟你沟通了多少次你也不说，有事及时反映我们才好帮你啊！”班主任伸着食指戳着桌面说。
“没事，用不着。这些事都多少年了，我早都不放在心上了。”叶子不想替自己辩解。
“那好，情况我也了解清楚了。不管怎样，要尽快调整状态，马上期中考试了，马上高一就结束了，不能再吊儿郎当了，你看你整天和那个谁，墨昊……”
还没等他说完，“老师！我学习是不怎么样，但是也请您不要在我爸面前胡乱说些没有的事！”叶子突然抬头瞪大了眼睛，怒火蹭蹭往上涨。
“哎！你这娃娃，咋跟老师说话哩？”父亲站起来推了叶子一把，厉声呵斥。
叶子委屈地语无伦次：“爸，人家就是身为班长，平时他对其他同学也挺关心的......”
“好了，我有没有误会你你自己清楚，你快送送你爸，马上上课了。”老班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老师再见！”叶子看了眼父亲，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走出校门口，父亲仍旧严肃的说：“老师说的都记住，以后认真点。”叶子慢慢抬起头对上父亲的眼睛，抿着嘴巴什么都没有说，眼泪不停在打转，父亲也看着她半分钟后才柔柔地拉她到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粗大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马尾。
她把脸整个埋进父亲的脖颈，感受到父亲的爱抚，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她忘了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过父亲的怀抱了，竟然是这般宽厚温暖。
许久，她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父亲两只手捧着叶子的脸颊慢慢地扶起来，用手掌抹去叶子脸上的泪，眼里也闪着一点点的亮光，温柔的说：“好了，回去上课吧！我走了。”
也许，她从未缺过什么，只要一直有这个怀抱，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