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下雪了
文|火山
二月的北京,就像恋爱中的女人一般,阴晴不定,说变就变。前天天空还湛蓝湛蓝的,昨天就骤然降温刮起了大风,今天午后竟然飘起了雪。
本以为天气开始逐渐转暖,春姑娘正在迈着轻盈的步子朝我们走来。哪成想,来到跟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娘炮。
北京的冬天不如家乡的冷,虽然从地理位置上看,家乡更靠南一些。可是北京有暖气,单位有,家里有,学校、商场、写字楼都有。我们穿梭在这一个个方方正正温暖盒子里,与世隔绝。当然,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隔绝,在某个艳阳高照的周末,我们也会去公园或者郊外放个风。在雾霾的淫威下,这种偶然的放纵,与我们而言,已是极大的奢侈。
今天的雪下的很大,我印象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雪了。当然,北京每年也会下雪,但是那种下的没过脚踝,淹过小腿的却很难见到。城市车多人多,人一踩车子一压就没了。再加上为了防止影响交通,市政部门会专门撒盐来加速雪的融化,所以那些温文尔雅的小雪,在地上根本无法安家。
我印象里的大雪,还停留在小时候的老房子里。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院子,地儿不大,也就十几平米,但是却有诸多乐趣。一棵枣树,一颗核桃树,几珠月季和牡丹,枣树下搭个葡萄架子。一个小院儿就这么出落的有模有样。春天,院子里有花香,有蜜蜂,有蝴蝶。夏天,有吃不完的葡萄,青的或者紫的。秋天,拿一根长杆,打枣子,打核桃。冬天,一切都沉寂了,睡着了,下雪就成了我们的期盼。
家乡人是喜欢下雪的。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下几场好雪,往往意味着来年的好收成,所谓瑞雪兆丰年,就是这个道理。大人们喜欢下雪,小孩子更是如此。
小时候的雪,白净白净的,一大片一大片,能清楚的看到它的六片花瓣。一到下雪天,村子里就热闹起来了。小路上、田野间、村东头的水塘边、村西头的树林里,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小胶鞋。滑雪,堆雪人,滚雪球,憋屈了一冬的孩子们终于可以尽情的撒野了。在这众多的项目中,打雪仗是我们男孩子最爱的游戏了。我们自动分成两个阵营,村东头的一组,村西头的一组。先约定好走出十米开外,随着一声开始,一场世纪之战就此开始。
都说世界上最抗冻的动物是女人,因为她们大冬天也会穿着黑丝,趾高气昂,穿梭于望眼欲穿之间,丝毫看不出冷的感觉。可是,现在想来,可能最不怕冷的是生于农村长在田间的我们。与其说不怕冷,不如说丝毫不曾感觉到冷。我们堆雪球打雪仗从不戴围巾手套,更不知口罩为何物。湿漉漉的头发,红彤彤的小脸儿。一边把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一边时刻保持着警惕。一旦发现敌情,立马抓起一大捧雪,诺成一个瓷实的雪团子,冲了过去。在距离一两米远的时候,攒足了劲儿,冲着敌人的头或者屁股狠狠地砸了过去。也有比较阴险的,趁其不备,从直接把雪团子塞进脖梗子里。然后,带着坏笑一溜烟跑开了。待到衣服的里面和外面都湿了,家长们也差不多该叫我们回家吃饭了。天色渐渐黑下来,热闹的村落也恢复了寂静。黑夜里,远远望去,只有那星心点点的灯光和雪簌簌落地的声音。
来北京已经十年有余了,渐渐的我也变成了一个城市人。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城市化带给了生活上的便利之余,也使大自然离我们越来越远。雪,在我的记忆里也渐渐模糊。城市的雪不如家乡的雪干净,有时甚至是污浊不堪的。即使是这样,雪大多时候也只停留在车窗外、窗台边和我们的步履匆匆中。
今天,北方好多地方的朋友都说,我们这里下雪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份激动和欣喜。而此刻,夜半时分,我站在窗边,凝望着路灯下那还在下个不停的雪。仿佛看到,雪不仅仅下在你我的朋友圈里,也下在我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