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故事
【这是我高中时期的周记,原本想彻底修改一下,毕竟内容太过露骨,改了几个字后发现多余的陈述反而画蛇添足。我记得当时交完后年轻的女老师在下面写了一行娟秀的字:难以想象为何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会写出这样的文章。当时写的时候的场景我已基本忘却,只记得先有的画面,再有的标题(标题不宜,遂本次改正),然后就是几页的幼稚难看的文字。那个时候,我喜欢双面的陈述,有关联的没关联的,似乎觉得这样更完整,就像人一样,都有两面。】
(一)
我用尽全身的气力,松开紧握的手,顿时一切宣泄而出。
全身冰凉,突然间空虚感席卷全身。黑夜似乎有着某种强大的压迫感,使我钻进角落里喘不过气来。
已经第四天了,还是躲在这破屋里不敢出去。
这是地狱,我必须走出。
结局还是存在着某种令人无法预料的成分,正如一个寄居在墓地的孩子,蹭破黑暗的,是他扭曲而潮湿的灵魂。
一个精神分裂者,和他那糟粕的性。一条跛脚的狗,最后死于孩子的撕扯。
那是个冬日,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关于饥饿,他早以习以为常。只是今日有点不同,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门口那条跛脚的狗,眼睛发红。冻地发紫的手指不断地在地面上磨出吱吱的声音。不远处有把满是锈迹的刀,也落满了雪,肮脏的白中不时裸露着血般的红色。他却没有理它,他打算用手扯下那条跛脚,反正对于它来说这条腿已毫无意义。
他抹了抹开裂的嘴唇,咽下团发涩的口水。跛脚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的样子。那条弯曲的跛脚搭拉在雪和土混合的灰白土堆上,呈现出极其丑陋的姿态。
渐渐锈刀上那可憎的红色已经不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只是身体更僵硬了些。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深深的沟。吹下的一撮干发耷拉着晃动,也粘着些雪花。
就这样定格着,以一种扭曲的样子。
杨树投下的巨大阴影压着整个画面,压迫感十足。那些残碎不全的墓碑,上面的字迹多数已然无法辩清,只有一块无名的墓碑似乎被刻意打扫过的样子,显得额外的干净。
树上的乌鸦低着头盯着地上那个半卧的孩子,显得极不合身的衣服上覆盖着大块的灰色的雪。偶尔有乌鸦扑腾着飞起,在空中刮出悲哀的长鸣,飘落的黑色羽毛转了很久后落到了男孩的头上。
男孩被扯下一块肉,嘶哑咧嘴地逃开了,一路留下鲜红的一条。
满嘴是狗特有的骚味,不远处那条狗扭曲成一团挤在墙角咽呜。被扯掉跛脚的地方蹭出了一块巨大的红色。
它终于停止了闹腾,男孩抹了抹嘴出去了。
这是地狱,我必须走出。
(二)
一个逃于喧闹城市的成功男人,放弃了他所拥有的一切,只为一个扭曲灵魂的逃亡。他逃去西藏,为一个壮烈的死法。
“你走吧。”一个路上女子的话。
一个同样落魄的女人,满脸油光,艾滋。有强烈的不安全感,色盲。以孤独的姿势抽烟,丑陋的姿势X交。
女人看了他很久,似乎似曾相识。她什么也没带,只有一只脏得发油的小布包。里面是一本笔记本,除了被撕去的几张,什么都没写。
渐渐地天变的全黑,女人示意男人上床,男人摸索着过去,野兽般的饥渴。
他扑了过去,像是扑向一快全新的领地。
“你走吧。”女人推开了喘着粗气缺一事无成的男人。
男人穿上衣服走出了破旧的门,什么都没说。木门发出尖锐的声音。男人站在门外不住颤抖,已经不止一次,他这样自己解决饥渴。
女人说自己有病,男人大声地笑。女人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再次看到那个女人是在一个车祸现场,他们说她突然就冲了过去。
她躺在地上安静地笑,他看不见她的眼睛,它被头发和粘稠的血液完全覆盖。
他想象当时的情景,似乎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和血液留出的声音,周围的声音,议论声,车碾过的声音,拨打电话的声音,飞鸟掠过天空的声音,女儿叫自己名字的声音,警笛的声音,儿时邻家小孩的哭声,心脏衰竭的声音……最后渐渐变远,直至无法听见。
她说:“你走吧。”
男人拉了拉肮脏的风衣转身走开。后面是人群的喧闹。
他去西藏,给自己一个壮烈的死法。
(三)
一条狗,一个男孩,一个女人,一个男人。跛脚,精神分裂,艾滋,壮烈的死法。
站在龌龊的地方看生命的笑话,一场不可复的华丽的逃亡。一切,都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