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春秋之一：卿制及军制 —— 5.65 王赐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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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计划伐齐的第一次 “夷仪之役” 由于汛期和楚国伐郑的干扰而无疾而终的当年末，发生了一件颇有意味的事件：

……齐人城郏。。穆叔如周聘，且贺城……（左传.襄公二十四年）

也就是说尽管当年一度面临与晋国之间爆发大战，齐国仍然在冬季农闲时候派出大量人力前往成周为周天子筑城。注意这一年是周灵王二十三年（前549），而整整十年前（前559）周灵王为了培养齐侯牵制晋国的势头，曾经派大师刘定公去锡齐灵公命，并于次年娶了齐灵公之女为王后。这位灵王后应该就是齐后庄公之姊妹，因此齐人为周天子筑王城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希望重新攀上王室的关系，并通过其出面调停与晋国的冲突。

如此大规模的劳役队伍以勤王事的名义和平通过中原诸国到达成周，自然引起诸侯的瞩目。在此背景之下，鲁国派遣专职外交工作的大司马叔孙豹也前往成周聘问，希望了解周王室调停的结果，以探知齐、晋冲突的下一步走向。同时郑、晋等国的外交人员也在此期间往来穿梭，为可能到来的和平条件积极奔走。

当然从事后的结果来看，这次外交努力至少表面上失败了，因为 “栾盈之乱” 和齐后庄公千里奔袭的 “朝歌之役” 给晋国带来羞辱实在太大，除非得到足够的补偿。不过在表面上的失败背后，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仍然从成周出发，传递给在新绛、临淄等各个邦国都城里面的权贵耳中，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等待着一个时机将猎物一网打尽。

对于这个隐藏在桌面之下的交易结果，周王室无疑是满意的。出于对叔孙豹在斡旋中贡献的智慧和努力，周灵王以其 “有礼” 的名义破格赐予其 “大路” 。而且按照后来叔孙豹去世的时候季氏费宰南遗的说法，这种赏赐是连执政的 “冢卿” 季武子都没有的荣誉：

……杜洩将以路葬，且尽卿礼。南遗谓季孙曰：“叔孙未乘路，葬焉用之？且冢卿无路，介卿以葬，不亦左乎？”……（左传.昭公四年）

说明这种赏赐确实相当罕见。所谓 “大路” 即天子所乘之车，《传》文中天子赏赐诸侯以 “大路” 见诸追述周成王分封天下时候给与鲁公伯禽象征地位的器物和人口的记载：

……子鱼曰：“……昔……成王……选建明德，以藩屏周……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左传.定公四年）

而《传》文中天子将 “大路” 赐予卿大夫级别者则另见于 “平阴之役” 转年郑大司马公孙虿去世时候的记载：

……四月丁未，郑公孙虿卒……晋侯请于王，王追赐之大路，使以行，礼也……（左传.襄公十九年）

注意此大路为追赐给公孙虿（子蟜），即作为丧葬之仪用，而不是生赐其使用。相比之下，叔孙豹活着的时候就得此殊荣，堪称难得，甚至可能一不小心就有僭越之嫌。因此叔孙豹十分谦虚、小心地将赏赐先归于国君，再由国君转赐，由 “三有司” 共同见证并正式记载其功勋：

……复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后赐之，使三官书之。吾子为司徒，实书名。夫子为司马，与工正书服。孟孙为司空，以书勋……（左传.昭公四年）

之后才敢使用，并最终在其去世时用于陪葬。

那么叔孙豹所参与推动解决晋、齐冲突的和平方案背后究竟有什么样的交易内容呢？这将引出春秋时期齐国历史上一大著名的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