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

人有南北之分，佛性没有。

很早，便想去六祖惠能曾受戒的寺里坐坐，站在那棵菩提树下，听树叶在风里哗哗作响。乞求染着些智慧，有些顿悟。

我不信佛，摊开了说，我不知佛。在我无知的眼里，那一间间古朴庄严的屋子里，只是金色的佛像，灯光下，阴影迎随，显得神圣而有所畏惧。但众多的佛，或俯视着我，或威严立着，或从容盘坐着。我分不清他们是伽蓝，还是释迦牟尼，或是泰佛，亦不清楚，倘若拜他们，是能离嗔？离痴？还是离欲？

我走走停停，祭拜的人，在我身旁匆匆走过，他们或是牵扯着孩子，一路拜着佛过去，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庄严而肃穆，待仔细看来，孩子的眼里有些兴奋的光，仿佛在做着一件神圣而刺激的事。我想，我对于佛的认识，也是从父母的脸上读来的吧。

席地坐在树下的阴影里，摊开手里的书，从叶间倾洒的光，在文字间，指尖，跳跃。边上是瘗发塔，文字记载是当年六祖受戒后，住持僧法将六祖头发瘗藏树下。塔身为红色，仿楼阁式，各面设佛龛佛像。不禁想起，头发不正是万千愁丝，埋下的不正是六祖的舍弃？可为何人们本是为了离愁，为何又拜愁？

时正值午时，有位中年先生，绕着塔一步一步地走着，一圈又一圈，汗湿了他的衣衫，手里拿着张毛巾，不时擦拭，却未有停下的样子。暗暗猜想，他或是赎那曾经的过错，或是有着某些念念不忘的祈祷。有个有趣的现象，路过的人们，仿佛将此看作某种仪式，拿着香烛，也跟着一圈圈地走着，或虔诚，或面无表情。

今日，本就是为了六祖而来，想着也许能离那般若智慧近些，捧着莲花，绕到六祖殿，望着六祖像，竟有些无措，我该求些什么，又为何而来？身旁的人，双手合一，嘴里叨叨着，想必那是他们的有所求。我捧着花，就那么呆呆地站着，闭上双眼，身后的菩提在风里哗哗作响，我求什么呢？明心？见性？或许，我只是一个客人。或是一个路人。

六祖，从“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里醒了过来，我又将从哪醒来？何处有芦苇，何处能自渡？

佛又将何度众生，佛祖众生仅是我所看到的求与应的关系？诸相皆为虚妄，那喜怒哀乐悲痴怨，何意义？

我能看到的，只是透过井的光，可单是这点光，我已花了眼，终究庸人自扰，见不了半点佛性，无奈已满是尘埃。

可或许，这也是虚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