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散丨等雪的孩子

【参加“秋冬的记忆” 联合征文活动/“冬之歌”】

    天已经很冷了，雪却还是没有下，出门前我又问了一遍母亲，雪到底什么时候下？母亲一边往我雨靴里塞着棉絮，一边没好气地说，天天问，天天问，等你再长两个冻疮就下了。那可不行，我连忙摇头。左脚上已经长了两个，一个只是红肿着，一个被挠破了，正难受着呢。

    收拾好书包，出了门。今天是个阴天，地上湿湿地，走过一个大水洼，看到自己的倒影，自己都觉得难看。一件棉衣，两件毛衣，一件外套，最外面的扣子已经紧得快绷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穿那么多。迎面吹过一阵寒风，吹到脸上干干的。小丰在桥头喊我，我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到了教室里，还跟同桌晓天讨论着雪，他说今天肯定不会下了，雪子都没有落地，就算下了，地上那么湿，没几下就化了。他只说了几句就没了兴致，转头跟华子讨论起了降龙十八掌第四招是飞龙在天，还是见龙在田？我没去理会他们，手指有点儿僵，搓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了一个雪字。

    思想品德课下课时，风已经大了起来，教室里和教室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文静拿着一包虾条盯着门缝外天空发呆，华子在窗户上哈出了一个妖怪。我在桌子上搓着一块橡皮，橡皮泥组成一条小“蚯蚓”缓慢地从橡皮下往前抖动着前进，长度快超过文具盒了。谁知晓天突然凑过来吹了一口气，“蚯蚓”被五马分尸了。

    “马晓天，拿命来！”我追了过去，追到窗口停了下来，窗户上几个晶亮小东西在不停地跳动着，下雪子了！！半个班级的人冲到教室外面，走廊站满了人，雪子下得不密，这边一点，那边一点，落上衣服上、手上顷刻就化了，不多久手上积了点水，拍在脸凉凉的，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

    接下来的几节课我都没有什么心思听了，过一会儿总要盯一下窗外，雪却迟迟不肯下，课间出来看，雪子都停了。离放学只有一节课了，看来今天真的不会下了。

    最后一节是自修课，我趴在桌子上，装点着语文课本，山的左边有三个小兵，右边是拿着一把长刀的将军，山下的江里面飞出一条龙。

    下雪了，下雪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所有人都没有心思上课了，班主任在讲台上，不停想让同学们安静下来，只是声音很快被淹没了，末了，自己也笑了一声，冒出一句土话：“下雪，狗高兴！”

    狗儿们已经顾不得老师了，齐齐地冲到窗边。胆子大的直接冲出了教室，一个，两个，很快教室外面都是看雪的孩子了。雪下得慢慢悠悠，像从天上散落的棉絮，我仰着脖子朝天看着，那灰灰的棉絮一层层从天上掉落，看久了，不知是天在往下掉，还是我在往上升？

    再朝下望，地还是不见白。只在篮球架上，秋千上留了一点白，校门口的一排杉树上起先是没有的，雪前赴后继地扑在树上，终于白了一点，白了一块，最后白了浅浅的一层。

    性急的马晓天跑上了五楼，想在阳台上拢一个雪球，却只看到了一滩水。等明天吧，我心想着，明天推开窗，肯定是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