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粒未进，流落街头|定义城市（七）

上一次说到，我初涉警局，即使在民警的帮助下，张队长还是继续拖延着还我身份证的事情，我找了一家酒楼打工过夜，吃到了那几天里最好吃的饭菜……

流落彩票点

在顺义火车站，完成回家的准备工作之后时间尚早，实在无处可去的我，为了寻得一个座位和一团温暖，走进了一家彩票销售点。

这里和昨天的派出所有异曲同工之处——烟雾缭绕的环境和松松垮垮的坐姿。

如果说来来往往的人纯粹是一种生活习惯的话，那么一头扎在这里，双眼紧盯着屏幕的人则像极了赌徒。

我无聊地坐着，双眼无神，甚至和他们比起来我连个心理寄托都没有，反倒像是个无根的流浪汉。

恍惚之中忽然想到，幸好我没有告诉爸妈这里发生的一切。而知道我状况的只有三个朋友，这几天他们一直跟我提心吊胆的，也给了我很多鼓励，庆幸此时能获得一点感情上的支点。

第三次报警

天色渐晚，我又按时回到超市，张队长见面之后却不提身份证的事情，威逼利诱地对我说了很多诸如“出走不仗义，留下来还能工作”的话。

见我突然回来了，强子又附和着张队长的话，猴儿只顾着溜须拍马，白毛瞟了我无数个白眼，杨过甚至对我愤怒地举起了他唯一的右臂。相对其他人事不关己的态度来说，这四个人的言语表情里充满对我的不满。

最终，见我不为所动，张队长说到：“我在仓库里只找到了裤子和领带，你弄丢了工服衬衣，先赔了再说吧！”

我觉得既可笑又无奈，便一口否认，他也毫不退让，僵持不下。

我只好主动地第三次拨通了报警电话。没等我和民警说完，张队长就一把抢过去了电话，对那头的民警一脸笑容可掬的强调是我不义在先，而且还弄丢了衬衣。

挂掉电话之前，张队长又殷勤地补充道：“您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这点小事，麻烦您了……谢谢！”

看着他那热情的“表演”，又对比自己报警的言语态度。我终于承认自己还是太简单。

这次出警的民警直接来到了超市，也惊动了超市的管理层，所以少了很多纠缠，谈话很快就结束了。

听完了我们的纠纷，民警拒绝了张队长递上来的烟卷，对我们说道：“你们那什么工资和工服的事情，你们自己私下解决，只要不打起来就行。”

然后又着重强调到：“但是，这个身份证必须物归原主，谁都没有权利扣押别人的身份证！”

张队长说他现在真的没有身份证。于是，我们又约定明天中午交还身份证。

流落街头

走出超市之后，夜色已经黑得严严实实的了，商场的霓虹灯有韵律地跳动着，街道上的路灯一片通明，居民楼里也不时地亮起一两盏点点灯光。

而我今天彻底地无处可去，而且也来不及找地方打工了，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走累了，在路边的绿化带找到一个长凳坐下，阴凉处的雪还没有完全化掉，让四周显得很安静。想到自己今天将要露宿街头，阵阵酸楚涌上心头，我想到了家里温暖的年味和亲情，便再也压抑不住眼中的泪水，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喊道：“啊……为什么……”

我肆意地嚎啕大哭起来，忍了八天的委屈，未曾流过一滴泪水的我，不知为何全在这一刻释放出来。上一次这样哭出来，恐怕也只有孩儿时摔了跟头的时候了。

然而，我只能听着那爆发而出的怒吼声和哭喊声渐渐熄灭，被淹没在汽笛声中，似乎除了路边积雪，无人听闻；那夺目而出的泪水流尽了，被风吹干在脸颊上，除了两串泪痕，也再没有痕迹。

留宿肯德基

在这里坐久了，忽然觉得有点冷，我又数了数身上的钱，甚至都不够回家的路费了，我只好来到街角的肯德基。

请求店员帮我给手机充上电之后，却没有买任何东西吃，又恳请他们容我在这里度过这个夜晚。店员收下我的手机，对我的留宿请求未置可否：“你随便就好，我们不管的。”

我连连道谢，找到一个角落坐定，不一会儿就昏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