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书生:时代所幸 时代所悲
公信力下的指引,会让社会因此波动,哪怕没有特定的风向标出世,每天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无数次登坛听风的计算,波动本就如此不可避免。看着一些早教产业一夜之间便翻身上马,金甲雁翎神采飞扬,只待一声鼓起,一个他们的时代即盛大开启;这是时代突然为一排“脆筒”里的某只盖上了甜浇头,他们有了资本与信心,从此亮相于海报和橱窗,锦绣前程,无限可能,好不羡煞旁众。
波动,是对生活这片汪洋之海的象形,有扬起的波涛,自然就有抑伏的浪花,他们的“下”推动他们的“上”,这是海的运行规律,但无关上与下那头的联系。或许这正是文科的失败之处,如果现在我们浸在沉浮之中如何如何哭天抢地,必将引爆这片海滩上最戏谑的谈资,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辩论了,为文科哀鸣,不只是看笑话的人会加倍开怀,哪怕我们自己又何尝不会心虚——之前为什么文科人对文科的落寞失声失聪失明了,非要等到今日,被别人点破,才知道喊痛,才知道要争?体系竟已涣散至如此,自己的学科门派也分崩离析,没有自知之明了,这难道不是主动缴械?
旧时,崇“文”是昌盛和平之征,文科水准是国家社会民族精神富裕的标志,也说明物质的基本稳固,这才有余力吟诗作赋,琴棋书画。文科地位之高,历史为证。不过当时的世界又是如何?还苦苦挣扎在原始问题中,对月伤怀或是大祀鬼神。后来科技改变了一切,从物质到精神,唯物主义揭开了世界的真实面貌,人类探索的越来越多,甚至向这颗星球外的空间探出了手,科技成为第一生产力,三百六十行推文为第一的时代一去不返。文科现在的作用,除了客观描述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事情,或者是为科技这个“第一生产力”做概念的描述外,它还会秉承有流传至今的唯心主义作用——文学创作,这是旧时被奉为圭臬的功能,是引领者与开拓者的代名词,如今却在偷偷地、神神叨叨地举行着那些古老“仪式”,施展着障眼法,借着“鬼神”的力量,将一部分人拉离他们内心的无涯之海,到“桃花源”或者九重碧霄去,让他们见想见的人,做想做的事,可是啊,文科“施法”的道具还是当下时代所给予的,因为它再产不出自己的产品了,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是它的常态,更是它最后的倔强。
对了,它还有的,大概要算“科举”之应试了。时代所幸,就幸在其包容性上,文科如果不愿进步,时代也不会强求,还是沿用它最擅长的规矩去实现文科人在这个社会生存的途径。这并非现今文科人的努力,而是老祖先的面子争取而来,仅仅这点,“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科人便也可以少叹两口气矣,文科不绝,笔墨尚有用地。
若绝对说文科没有发展,却是谬论,新媒体挤下了传统媒体,昂首阔步之姿,不可谓不荣耀啊。可也别忘了,这一“新”字在前,便非文科耀武扬威之资本,新者,时代也;时代者,科技也;科技者,理工科也;文科又是借它科一臂之力而闷闷然发光发热。自古文者多傲然,今朝,文者谁又可复之风骨,不可一世乎?莫能也,岌岌可危,依附而生,又有什么可“豪橫”的,连莫言先生获文学最高荣誉之年,文科水花,也是泛泛于一时,转年即涸。至于网络上的文字喧嚣,正经之作因长篇累牍不合时代之快而无人问津,只到毕业论文季被瞥两眼;自诩“正经”的人要同自诩“正经”的文狂欢,一日之内文有千万余篇被造出,收获粉丝又有千万余众,这是文学之昌吗?不,这是信息之昌,科技时代,信息时代,所有的一切都是它们的产物,是理工科小哥开发出的程序介质,他们是上帝,在安排和制定一切,“读者”看到的“作品”是文科的傀儡,“作者”看到的“阅读量”也是文科的傀儡,真正的文科或许还在ICU,太复杂了,或许未来要冷冻它的大脑吧。
现在,未来已来,我们这些文科人——还在掩耳盗铃的人,还在拖延时间以图它谋的人,还在自欺欺人的人,就要被揭穿了。我们是这片海里不由自主的浪花,就要大学毕业了,还没有试过拍起来,拍上万米电闪雷鸣之高空,拍翻前头令巨轮畏惧之大浪,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选择可能终将悄无声息着连一层涟漪都无法泛起,就要被一篇文章所摒弃了吗?关门的书店,倒闭的报亭,落寞的媒体人,迷茫的法学生,千万人往矣的公务员…看着这些,我确实恍惚了,不知道自己能去做什么。
夏天就要到了,六月之后,某个周末,理工科的帅男靓女会穿着很时髦地走上夏威夷的海滩,点一只甜筒,在海风中畅谈他们有趣的点子和光明的未来。一旁饮品店的贩卖机则照常开始更换一批货物,将新的“脆筒”换上架,等待可能被甜浇头降下的幸运,而另一批没赶上时间的“脆筒”甚至都不曾露面便已被回收,可是它看着自己发“潮”的身体,也不能说什么呀,确实不“脆”了,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