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行于荒原处，仍有人相随
文/ 月 半
01
夜晚12点，我和阿衍坐在“密友”酒吧里，百无聊赖的出神。
阿衍是我发小，即使现在我们不经常回家，工作也已然天南海北，但是依然会经常像这样聚在“密友”一起聊天，哪怕只是像现在一样出神。
02
阿衍最近没有回家。
说实话这几年他和父母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尤其是在这个面临成家立业的年岁，尖锐的矛盾让人无法忽视。
从小到大，阿衍一直是个学习不错的“好学生”，听父母的话，不打架，不闹事，本本分分的当个学霸。但内心却是个喜欢摄影的文艺青年。
我知道阿衍内心绝对不是他父母眼里那个老实好学天天向上的乖孩子，但阿衍毕业后没有选择成为薪水很高的精算师，却拿起了摄像机去和朋友们开始四处拍摄。
饶是我这个发小也着实吃了一惊。
因为这个“不着调”的举动，阿衍和父母发生了人生的第一次争吵。母亲难以置信，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阿衍就这样，开始了他迟迟未来的青春叛逆期。
03
但是这次的矛盾显然比以往严重的多，阿衍居然闹到了没有回家的地步。
在阿衍父母传统的观念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到了年纪，就要找一个安稳的对象，成立一个幸福的小家庭，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样度过平稳的一生。
因为父母走了这条路，闲庭信步，温柔和风，在这条路上牵住了爱人的手，变成了美好的三口之家。
可阿衍不想顺从父母，从他拿起相机的那天开始，他就注定不会像从前一样妥协了。
“选择一个人是我自己的本能。曾经有无数个可怕的瞬间唆使着我，要把我从悬崖上拉下去，我不想被支配到不属于我的人生里去。”阿衍红着眼对我说。
我知道反抗父母的安排对他来说很痛苦，因为这注定不会是一条杏花烟雨的坦途，更何况这条路上没有父母的支持。
04
“可你没有和他们再好好沟通一下吗？”我试探着问出口。
阿衍只是摇摇头：“有时候家人反而无法用理性沟通。因为爱你，他们总会提出各种各样的‘建议’，与其说是建议，倒不如说是命令。”
我没说话。
“他们会给你两个或者三个选择，说好了这是给你自由，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替你选好了答案。如果你的选择和他们不一样，就会有争执，可正因为是亲人，他们会以家人之名把自己的想法填充进你的脑袋里。”
“正所谓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啊，即使是法律大公无私，有时候也没法在家里说清自己想要的是自由。”我向阿衍感叹。
“可在家里我们就不能有自由了吗？如果因为辈分上下的关系无法追求自由，那就是封建啊。”阿衍觉得疑惑。
“从我这个外人的角度来说，我不觉得你想要‘自由’有什么错，但对你的家人来说，你的确在‘以下犯上’，不是你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只是你的行为错了。面对执拗的长辈或者说父母，说实话往往是不好听的。”
不是你的思想存在错误，而是你们的沟通方式不那么正确。
05
阿衍没再说话。
我知道对于阿衍和父母来说，转变原有的相处方式需要时间。
在外，我们的自由高于一切，而在家这个小的单元里，却要因为维系家庭关系而有所退让。
而互相退让的过程，就是理解。
阿衍的父母总想着让他走一条捷径，走一条安稳的路，少些挫折磨难，少些指责谩骂。
因为父母自己走过这条路，所以就想:我是对的。
可偏偏他们的儿子不爱满目温情，舒适一生，他是一匹烈马，注定要在草原奔驰，不受拘束，谁也不能定义他的路。
鲸入浅水会死，山鹰不生长在长空，注定会落入窠臼。
06
那天之后阿衍还是回家了一趟，和父母心平静气的谈了一宿。
可父母毕竟不能一下子接受事实，他们有固执了几十年的脾气，也有执拗了近半辈子的面子。
他们只是想要回原来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但孩子终究会长大。
他们会变得和父母不一样，会有更多属于自己的年轻和想法，会有自己的生活。
从前在他们身边的小孩子，早已经背上大大的行囊向前走，去上学，去工作，去探索，去经历另一个人生，用他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
但这总归是个开始。
父母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儿子往前走，看着他成长，只是想着他回头看一眼而已。
孩子长大是件残酷的事情。我们虽然在社会里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但这个独立的过程，对于父母来说，的确是残酷的。
那是曾经身上一日一日，一寸一寸分离剥落的血肉和组织，感官相连，却要点点分离。
等到我们的每一根曾经脆弱的神经足以抵抗外来的风霜雨雪，却也逐渐脱离了对家庭原始的依赖。
直到某天，你也有了一个血肉相贴的人，你也要经历那样血肉分离的过程，你才会意识到这样的疼痛。你才会回头，看一眼风霜满头的爸妈。
然后再或许，你才能明白，什么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07
出发去采景之前，阿衍和我又去了一次“密友”。
“我觉得我还是很爱他们的，总要试一试吧。”阿衍笑笑。
之前那种沉郁的气息没有了。
或许这对阿衍，对父母，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那就，祝你成功。”我拿起杯中酒，一口干掉。
有时候，我们没有必要，一直去过所谓的“正确的人生”，但有些时候，追求“自由”的人生道路上也不是只有一个劲儿的拒绝和不屈服。
和解的过程会让你发现，我们走在繁华里，我们走在荒野上，并不是同样的一种孤独。
也许在某个时刻，你会突然发现，那条你以为的荆棘之路，背后也会有人默默相随。
总要试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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