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古墓丽影》专业旅行者怎么看古文明遗迹
从这个观点来看,所有的遗迹与废墟,不管是百无聊赖还是令人激动,是古朴还是华美,是断简残篇还是钜细弥遗,它们都有一种全然有别于大自然造物,以及一时感官娱乐之外的另层意义。因为那都曾经是一种“人力”想要重新定义“永恒”、“伟大”与“时间”的企图...
古墓丽影(2001年)真是老到不能再老的一部经典动作片了,犬已在电视上看过反覆重播已达无限次,每一次重看心得都有不同,近年则是大大感叹美人迟暮,眼见安吉丽娜朱莉就这样活生生地,从满满胶原蛋白的婴儿肥丰满动作派少女劳拉卡芙特,变成眼框两颊凹陷暴瘦的后母脸黑女巫玛琳菲森,吓死人的时光不饶人(犬也跟着一起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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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犬写文不走时尚好莱屋星动态路线,所以有关朱莉与布拉德皮特因为酗酒而离婚、又两人泪眼相握地复合,但又接着传说布哥却爱上小32岁的号称“小裘莉”的女星....这种种的八卦绯闻,"老尼"犬是无心过问凡尘的....(鸡表示:妳根本就很关心啊!)
既然不写追星,就不能说当年萌到滴出奶油的小生丹尼尔克雷格,也不能写表情随时都呈现仿佛被惊吓到手脑不好使的强沃特。况且,鸡犬对电玩一窍不通,所以宅文化这块也谈不起。同时,这种动作片,通常也缺乏什么深刻的人生哲理,或赚人热泪的鸡汤,那我们究竟能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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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来聊聊废墟好了
古墓丽影的废墟场景,是大家眼熟能详的吴哥窟。遗迹现址位在柬埔寨暹粒,是十二世纪的吴哥王朝所建立的太庙,供奉死亡后羽化登仙的国王。小伙伴这时候一定心想,天啊这文章弄半天是要聊历史,准备转台,但是,我也不是要聊历史,毕竟鸡犬的专业并非历史学家。
终于解开谜底,这里其实要聊的是,身为一个专业的旅行者、以及简书作者,当我们在谈论废墟的时候,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
———正经分隔线———
三年前鸡犬在墨西哥的初夏,来到了一个城市Palenque(中文翻译成帕伦克)。我们之所以前往这个已相当接近瓜地马拉的偏远热带雨林,不是为了贩毒和走私(这根本不是普通旅行者的目的吧!)而是为了造访一座被遗忘在丛林中的古老玛雅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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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伦克文明是从西元二世纪(魏晋南北朝)到九世纪(五代十国)时,美洲上最重要的玛雅城市之一,然而经历了接近一千年的繁盛,这文明忽然神秘地就此消失在历史上。直到17世纪殖民军队的搜查,才在丛林中再度发现它们的存在。
然而这一探并未引起当时社会的震惊,毕竟17世纪是一个强取豪夺的年代,荒烟蔓草没有太多价值,这一等,就到了20世纪,人们才开始着手展开调查和挖掘。直到目前为止,仍有上千座庙宇和遗迹掩埋在浓密的雨林深处,考古学家依然在日夜不停的研究着....
我们在山区漫无目的的循着步道,像是打卡似的逛遍了园区,并且被疯狂饥渴的蚊蝇大军给咬得体无完肤。当晚,犬的日记写道:
在这种地方闲晃的时候,偶尔也会一反平常鸡犬只关心的吃喝拉撒,开始思考些相对深邃的议题—那就是我从不懂为何人们需要这种古迹主题的旅行?
看着这些游客,攀上金字塔各种姿势角度东拍西拍,然后说:“哇!这里真是太酷了!我们待会该上哪里去喝一杯吧!” 不禁让我疑惑,如果我们不是用猎奇或是虚荣的心态来走访这些古迹,那么观看他者的历史对我们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不信过去历史之于当代的个体是用来鉴古视今,我也不认为洞悉了古人重复了一万次的错误,对我的本体经验和自由意识有任何影响。
反覆思索后的结论(以下非常个人),历史的内容以及知晓历史这个行为,对犬而言不脱只是一些在日常之外的参照、个人生活品质的丰富化。那更接近是一种娱乐或是消费,更直白的说,玛雅遗迹的意义基本等同迪士尼乐园。
其实那一夜犬睡得并不安宁,心中对于遗迹有种愧疚,因为难以找到废墟在我心中的位置,虽然说它们像是迪士尼乐园,但栖居在里面的鬼魂真的能安息吗....
我们在谈论废墟的时候,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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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从考古学家/盗墓者的角度而言
身为考古学家,这些遗迹的价值,在于透过对已逝文化的研究与揭示,进而补缀、完备“人类意义”的可能性。就像打电玩一样,萝拉卡芙特这个角色只是一个解谜的人物,她要在许多动作、惊险还有各种提示之间,完成最后的任务。
艺术与建物等遗留物(古玩、废墟)就像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仅是谜面,它让在时空之海航行的探险家,以可见、可触摸的具体物,来推得深埋底层的整体,例如该文明的宗教角色和社会结构,这才翻出了真正的谜底。
就像犬的最爱李维史陀,探访南美洲住民时的草稿笔记。他拓朴部落人民刺青黥面、记录了聚落的配置方位,最终目的则是为了解释一种更哲学性的内涵:人类的心智曾是如何认识周遭的宇宙,或自我本体曾以何种方式来与物理世界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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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人类学家/考古学家的功能,他们提出与当代主流信念相异的、时而是奇观式的、却时而在与所有现代人的集体潜意识层面上怀有乡愁的多样性解释。盗墓者基本上也是持类似的观点,不过他们更着眼于神话和其中蕴含的意有所指—宝藏。
对劳拉而言,她同时兼具两种角色。
废墟不但是一种可印证她在书本和传说的证据:从中世纪以来的光明兄弟会、远古时间的流动性(劳拉的父亲曾向她透露一个叫作光明会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一直在寻找一具古钟,这具古钟是打开时间和空间的钥匙...)等等的客观材料。劳拉进而从材料中挖掘出价值,有时是学术价值(人类学家身份),有时则是可兑现的世俗价值(盗墓者),在电影里还更进一步增加了情感的价值(如果她能扭转古钟的时间,就可以召回已故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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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的,酗酒的鸡犬没有脑力当作研究员,也没有财力成为土豪盗墓者。不过鸡犬的腿力倒是还可以,所以从专业“旅人”身份,来切入现身说法。
之二,从旅行者的角度而言
旅行在很多层面上,是与其完全相反的概念“日常”紧贴并且共生的。如果人没有拥有一个“日常生活态(简称常态)”,他就不可能拥有一个“旅态”,反过来说,也只有在“旅态”中,“常态”才被丰富、并且从泥沼中解脱出来。
旅人建立“旅态”的方式,用的并非演绎法,而是归纳法:把所有“异于常态”的东西,全都总结在一起,那便等同“旅态”。于是我们在旅途中找寻和注视的,是那些悖离所有已知事物与日常生活的离奇性与娱乐性。
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价值系统,我们就能出自“旅态”的角度,来为所有的行动,标示出它的“旅态”得分:
巷口的小摊吃碗西紅柿盖浇饭(无聊,每天吃)0分
三里屯新开的日料餐厅(尝鲜)1分
银座寿司之神的正统寿司吧(朝圣啊!)3分
搭地铁上班(天天挤)0分
春节赶车回老家(一年一度,很讨厌但又必须)0分到负分(视老家三姑六婆的讨厌程度、以及婚姻状态而定)
台湾环岛铁路一周(小清新)1分
搭西伯里亚铁路从北京经乌兰巴托最后到达莫斯科(喔呦~这壮旅壮游啊!)5分
房山滑雪(冬日限定)1分
北海道滑雪(出国滑雪,回来办公室同事可有得说了)2分
阿尔卑斯山滑雪(好像没怎么听说过,徬彿高大上)3分
秦皇岛吃海鲜(国内知名)1分
峇里岛浮潜看海龟(活生生海龟耶,没看过)2分
搭濳艇去看马里亚纳海沟(有这回事?)5分
等等...
因此在这样的评分量表中,吴哥窟、墨西哥齐奇尼萨、素可泰古宫殿庙园区、日惹的千佛之佛婆罗浮屠与普兰巴南、中国万里长城、尼姆的罗马竞技场、艾弗拉和亚维侬水道桥、新石器时代的洞窟壁画、日本韩国台湾的神社与宫庙….以上被划归为“废墟遗迹类”体验。
它们带来的触动或稀有,与旅行者的“其他类”精彩体验,两者的分数可说是并驾齐驱。
像是:
在大峡谷负重十几公斤徒步七八小时,累成狗的同时,却能实地切身感受自文艺复兴巨匠起,即在西方古典绘画中最经典的空气远近法、以及亲眼体验物理学的光线变化:
长波长的光(红黄色光)与短波长的光(蓝紫色光),因为能量与穿透空气的比例不同,所以使得远方的景色(那真的是要足够远才行),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戏剧性、也很像是舞台布景那样的鲜艳蓝紫色调(红黄色缺乏而导致)。
当下那假到不能更假的一片景色,实在会让人萌生怀疑,自己也许正像“楚门的世界”一样,其实正活在一个人造的、巨大的穹顶里头。
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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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古的戈壁沙漠正中间,站在石灰岩侵蚀峡谷的高地顶端,俯望大漠的无际与壮观。漂亮壮观的大漠中的峡谷,岩层是特层次色阶的橘黄色、粉红色、过渡到土色...等丰富星点的色泽交叠而成。
你会想像也许,此刻天与地在这是倒反着的,天空一晴如洗如水蓝色的荒原,地上的彩色的峡谷成排迤逦如波,从平原上巍峨耸立如巨浪,形状正如同矗立延绵在大地间的万丈极光。
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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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黄石公园的山地间穿行,这里没有森林,反而像是一块一块隆起的干干秃秃的大石头地,望眼看去景色只由大大小小的碎石和几点干草所组成。
面对这样一片风景,才能理解为什么安瑟亚当斯(Ansel Adams)始终钟情银盐相纸、以及他黑白摄影的美,因为这幕景色的魅力真正不在于色彩,事实上,这是一片色彩从缺的大地。然而质地的向度却完全迥异于色彩的极简,充斥着浩繁庞杂的肌理与变化。
微观之,每颗碎石、每株小草,都毫无错漏地具备受光面、转折面、阴暗面、反光面以及其中的过渡色阶。而巨观下,辽阔的视野巨细靡遗地展示出每道层次、建构这面风景的所有演化的历程,以及一切最微妙的远近渐变:从近处纷呈的点与点、到彼此连缀成线、再到远方张开织成面。
眼睛与脑袋,这才习得了银盐摄影之美,在对应这片风景里灰阶的极致表现。脱除了色彩的资讯,才能在相纸上专注记载,在黑与白之间,最详尽而细致的光影内容。
或,
在下龙湾,大船慢慢的开出港湾之后,逐渐的,水面突起许多像是柱子一样拔尖的小小山头,又像是一块块漂浮在海中的巨岩,就这样一座一座、高低参差地出现在视野里面。很快的我们就看不到陆地了,游轮发出规律的引擎声,平静而缓慢的在一片汪洋中行驶,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无数巨人在散步的原野。
我们的小船穿行在这些岛屿的领域,它们有些离我们很靠近,可以详尽岩上披着青郁而茂密的树林,比较大的上面还安放着像是玩具模型一样的灯塔、小庙或凉亭。比较远的就变成一个一个蓝灰色的影子,那些岛之巨人,仿佛正在慢慢的往海平面的末端离去。
那海平面非常清晰而具体,当你望向远方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像是驶在一块切割锐利的巨大绿色玻璃表面。在这里会令人想起古时人们对于地球的想像,认为地球就像是一个大盘子,如果你一直航行到海洋的边缘,你就会掉下去。
又或,
当我们接近安纳普纳基地营时,降下的浓雪使周遭山谷一片白茫茫,周遭除了雪“砾”细末轻巧而绵密击打在地面与周身,所发出的哒哒声+人们脚步缓慢沉重的簌簌声+以及在高海拔(近4000)吃力上行的各人喘息声之外,天地万物静谧如谜。
忽然之间毫无预警地,一团发聋振聩的巨响冷不防在半空轰然爆裂,从顶头直劈而下,音量之巨大与深沉,几乎仿佛地面也随着摇晃震动。我们惊恐之甚,要用吓到魂不附体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夸饰,因为不知道那个声音到底是来自天空?还是山头雪崩?!
在一片白色大地当中,我不知道顶头山有多高、不知道上面积的雪有多厚、不知道如果雪崩下来可以往哪逃躲,最可怕的是,我也不知道如果被雪活埋了,自己的死状会有多凄惨?我只能借着反覆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让心里有一丝踏实。
此时充分领受到人在大自然力量面前,显得多无计可施、无力抵抗与无关痛痒。
还是,
当我们深潜宁静的海底四十米,倏地见到穿过黑色海水的靛蓝,那阳光照耀成片的珊瑚礁与鱼群。它们无视潜水者的旁观,依然故我的忙碌,各式珊瑚礁就像有高有低、多采多姿的建筑与楼房,交织着彩色的热带鱼,在珊瑚礁之间忙忙碌碌,仿佛是街坊邻居似的穿梭进出。
高处一点,则看见不同种类的洄游鱼类,成群列队地,各自依循某种看不见的轨道往来交通,看起来像是乘着地铁或驶在高速公路上,格外迥然有序,每道“鱼流”都明确有目的。
远观这个奇幻繁荣的海底陆棚世界,与人类都市居然惊人的类似。
也可能是,
透过世界上最大的反射望远镜,我们能清晰地近看猎户座腰带上的三颗星,以及边上还绕的绚丽而彩色的紫色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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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穿戴整齐,在艾菲尔铁塔上的米其林餐厅,与情人喝一杯香槟,体验世上最浪漫的法式Cliché。
在德州的高速公路上,即使车速行驶140英哩(等于时速225公里)还是感觉静止在原地般的空间丧失。
还有终于正面接近那张,著名的蒙娜丽莎像,她嘴角边的暧昧意味,引起人们无限的揣想与纳闷。那一瞬间思维是如何被推出了深远,对于已经暴露在各种蒙娜丽莎像千万次的艺术系学生而言,依然极端魅惑与不解,达文西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这些一切所带给旅行者内心的震动,无疑地都可以(甚至超过那些废墟遗迹带来的震撼)打出高分。因为对于旅行者而言,所有难能可贵的感动瞬间—它可以来自迪士尼乐园,也可以来自鬼斧造化的大自然—但它都极度“反常”,足够内化成为段段鲜明的回忆,以及丰富生命的质地。
之三,从创造者的角度而言
之所以有这一个层次,这要感谢写作。
刚开始,鸡犬只是单纯地想把旅行的心得和经历记录下来,除了给家人朋友提供一些茶余饭后的娱乐之外,也为免之后老人痴呆全数忘光。然而2017年底出版了第一本纸书,之后又有幸成为简书旅行的优秀作者,这些都鼓舞着我们,于是渐渐将写作变成了一件正经的工作。因此这里的“创造者”指的不是开天辟地的神,而指的是进行创作活动的心智。
从开始了这个“认真写作”的心情,犬也时常纠结,常会问自己,这样做到底意义何在?
写作者和艺术家一样,创作时有很多自我怀疑的时刻,这种时刻在很多简书其他的写作伙伴中,可以很共通的发现,比如写了文章没人读、没人喜欢,仿佛自己的努力都不被人看见。
当然粉丝破万或是成为知名作家的虚荣心,那是诱人也可以拿得出手晾一晾的“成就”。然而若是归根究底,人所有创作的欲望,初衷皆非为了追求外在世界的首肯,而是为了建造一个用以安放满怀对于逝去、虚无感,以及所有存在焦虑的所在。
像是犬18年开始进行的日更计划(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这些文字只不过是旅途中的日记,绝对无法成为什么巨典,但是我一字一句打下的,之于整个宏大世界无关痛痒的只言片语,它都是一个个体,为了对抗不可靠的记忆、对抗无限的时间,所试着留下的雪泥鸿爪一般的东西。
人类与时间的竞争,不存在结局为何的悬念,因为永远是个必输的局面。然而在这之中,如果人力曾尝试着微不足道的斗争,即便那只是太沧一粟、螳臂挡车的角力,然而这股执拗便已自带阿Q式的胜利了。
从这个观点来看,所有的遗迹与废墟,不管是百无聊赖还是令人激动,是古朴还是华美,是断简残篇还是钜细弥遗,它们都有一种全然有别于大自然造物,以及一时感官娱乐之外的另层意义。因为那都曾经是一种“人力”想要重新定义“永恒”、“伟大”与“时间”的企图。
例如,吴哥窟的高棉式建筑与壁画,它显示出了人类的奇想,艺术家在墙上安装无数巨大的国王面容,他仿佛似笑似怒地,以全视之眼般面向来着,让他的子民们以及世世代代都在眼光中战栗臣服。
底下的壁画雕刻更是精美,时而甚至幽默,有高棉士兵攻打远方王国,以及当代的庶民生活,甚至有女人在互相捉着发中的虱子,还有神话传说湿婆带领猴子大军的一场战役。
犬印象极深的则是画面正中有一只纳迦(印度神话中的大蛇)缠绕盘踞着汪洋里的一座圣山,蛇的头尾两边各有众路神仙在向拔河一样的拉扯,在主神湿婆的期许之下,这一拉扯肇始出了印度教中的创世纪。圣山受到扯动,于是旋转和翻搅底下的“乳海”,从此所有的鱼、蛙、种种生命,就从这样从浑沌中翻腾而出。
多么有创意又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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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墨西哥的齐奇尼萨,这里祭祀的神明则是玛雅人的羽蛇神,神庙到处的檐饰和墙上的纹饰都是蛇神的恐怖形象,玛雅人的审美倒是和汉朝青铜器上的饕餮有种异曲同工的趣味。经过缜密的历法计算、与精密的建筑,神庙顶端的两对角,正是朝向春分和秋分两日(一年中日/夜等长的两天)太阳的方向。
只有这两天,随着白天的时间过去,蛇神的影子会丝毫不差地投在南北的阶梯上,在跪拜中,祂的影子将缓缓的登上顶峰、以及俨然步下尘土。虽然并不像之前金字塔那么雄伟,但是从一块平地拔空而起的神庙依旧流露一股肃杀之气,这些张牙舞爪的图案让人心生恐惧,愠怒且喜怒无常的神灵在这里寄托了令人畏惧的力量。
这真是太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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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素可泰古宫殿庙园区,我们能感受到泰式的大气与庄重,以及旧文明的娴雅与辉煌。庙堂和庙堂之间,散落人造的湖泊,周遭草地、树木,全都栽种得宜,清清爽爽不蔓不枝,皇宫、遗迹、蓝天白云,都大片大片地倒影在如镜的水面,可以怀想几百年前的泰国第一王朝素可泰王朝时,可能也一如今日,先人在此间悠然漫步。
另外鸡犬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亲眼见到新石器时代的洞窟壁画。远古的画家重复的写着动物的肢体,或是类似的形状,往往每一笔只有一点点细微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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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认为,这种反覆绘制的方式,是为了在闪烁的火炬照耀下,营造出使动物彷若飘然欲动的写真技法,然而在我看来,那些重复性,更像是史前人类在做练习,每一笔他都在思考,下一笔要怎么样画得更好、更传神。
念艺术史时,有派理论认为,远古人类绘出这些动物和猛兽的动机,是因为他们相信,如果能够捕获牠们形象,就捕获了牠们的灵魂,于是绘画是用以庇佑出猎的族人们。但是我卻直觉不是这样的。
在那个洞窟里面,我感到的是一种很强烈而纯粹的,对于创造的追求,以及受到某种仿佛如蛊惑一般的驱使,而像是被强迫一样,一直不停的向內里、向精神深入挖掘下去的意志。
是的,就是人的意志,它不是天行健自然运行的宏伟力量,它也不具备石头等无生命之物的坚强恒常。它是个极为脆弱的东西,容易屈服、容易迷惑,但却非常动人。人的意志,是在已知的无望中、透过一己之力能及的高度,所进行的战斗。
而种种的遗迹与废墟,就是战场。
重回,废墟的意义
不见得人人都必须要同意这场战争,就像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承认,像是艺术家或无聊作家所日夜进行的这些—无关柴米油盐、无关养家活口、无关延续宇宙继起之生命的工作,有什么价值。
那些讨人厌的创作者们,可能花费社会额外不必要的资源,也可能看起来完全是浪费时间。
建庙就建庙,为什么需要把国王肖像放到墙壁上呢?为什么要去用天文和历法,算计怎么投出影子呢?为什么要去追求,那些动物的壁画越逼真、越准确呢?为什么要在电脑前面,花个好几天,去打出六千字的无聊文章,只是为了要说观看遗迹与劳拉卡芙特的牵强关系呢?
所以你可以做一名和平分子,你可以很政治正确地停留在旅行者的角度,毕竟有些废墟,真的太废、太无聊了,有些文章可能也是一样。他们的确都不太需要有太多深意。
但是在打分数这些遗迹、相较旅途中的其他所见所闻之时,你也可以为自己感到一丝骄傲:
身而为人,我们努力展示出与其他动物不同的作为。遗迹告诉世人的是,站在永恒的时间面前,曾经以及现在、都有许多古往今来的心智,前仆后继地为人类的特殊性,继续地努力着,並试着借此,向无穷的时间、与无垠的空间做出叫喊:
"嘿!我们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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