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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驹:原谅你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2019-01-01  本文已影响2人  林景唏

1962年黄家驹出生在香港的一个普通家庭,作为家里的第四个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他出生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做梦梦到一匹白马,所以便给他取名叫做家驹,一个略显普通又有点奇特的名字。

两年后家里的第五个孩子家强出生,弟弟的到来让家驹有了一种责任感,他很想保护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家驹很喜欢弟弟家强,喜欢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背后却怎么也跑不快的样子,喜欢一转身就能摸到他的头顶的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在并不富裕的儿童生活中,两个人的欢声笑语像檐下的风铃填补了生活的贫乏。

偶尔家驹会拍照,黑白图片上留下的是一张张在不断长大的有着灿烂笑容的孩子,他会两手叉腰骄傲的小脸上一副威风凛凛的表情,他也会将胳膊搭在弟弟的肩上,一副大哥保护小弟的样子。对于他最爱的吉他仿佛那时也已经有了预兆,他竟会反拿羽毛球拍做出一副弹吉他的动作,认真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七岁的时候邻居的一个小女孩引起了家驹的注意,她一头长长的披肩发,大眼睛明亮狡黠,安静的坐在钢琴前弹琴的样子优雅迷人。家驹把自己最好的玩具送给她,以此来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但没多久小女孩就搬到了很远的地方,失去了玩具的家驹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他在一次采访中说起这段回忆,满脸都是甜美的眷恋,仿佛一回头又回到小女孩安静的弹琴的时光。

时间一天天过去,照片中的小孩一天天长高长壮,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得又黑又亮,一双大眼睛上也挂上了两个圆圆的镜片,成为他人口中的四眼仔。除了外表的变化,不知不觉中喜欢的事情也在悄悄改变,他不在再每天带着弟弟东奔西跑让汗水浸透了衣衫,也不再一群孩子唧唧喳喳的挤在一起争论不停。

他开始变得安静起来,每天待在房间里守着电视机上音乐节目的播出,节目开始后便用准备好的录音机将音乐录下来,一个人对着录音机听了一遍又一遍。嘈杂吵闹的英国摇滚乐,撕心裂肺的吼叫吵闹,不觉中种下了他对摇滚乐的种子,以后的日子里这个种子终会破土萌芽,一发不可收拾。

十七岁那年邻居搬家,他从邻居家找到一把被丢掉的吉他,他把吉他清理干净准备送给自己的朋友,但吉他实在太破朋友不要,于是他便自己用吉他来练习。感觉练的差不多了,他去一个乐队里做吉他手,刚弹完第一首就被乐队主唱赶了出来,理由是他的吉他弹得实在是太烂了。

要强的他不能忍受这个打击,下定决心要好好练吉他,让主唱对自己刮目相看。回到家里他便开始疯狂的练习吉他,旁边放着一盆热水等手肿的实在是没法弹的时候就把手放在热水里泡一会,接着拿出来继续练。那段时间弟弟黄家强恨死了哥哥,充满房间的吉他声让他听不清电视的声音,他和哥哥不断的交涉,但吉他声依旧是家里的主旋律。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苦练了一段时间后,他的吉他水平终于不再是无法见人,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去到把他赶走的主唱面前了。

有次在逛琴行时他结识了叶世荣,同样对音乐感兴趣的两个人一拍即合,成了音乐上的伙伴和生活中的好兄弟。两人和另外两个喜欢音乐的人邓炜谦、李荣潮一起组成了乐队,这就是beyond乐队的雏形。平日里除了上班几个人就窝在一起玩音乐,日子简单又充实,几个人抱着一股对音乐的热爱,想要用音乐闯出一番天地。

1983年他们参加由《结他杂志》举办的音乐比赛,乐队需要一个名字,于是他们起了beyond这个名字,意味着超越,超越一切乐队,超越一切音乐,年轻气盛的他们想要开创自己的一番宏图大志。比赛中他们演唱自己原创的歌曲,最终取得了冠军,报纸也对他们大肆报道,称他们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只是这颗新星升起的速度有点慢,后来有次他们去台湾做节目,表演完才艺后主持人张菲戏谑的说到:终于知道为什么别的乐队只两三年而他们要在地下待五年了。虽是搞笑的调侃,但也看出这五年的蛰伏期略过于长。

后来乐队经过多次人员变动,家驹终于将自己的弟弟拖入了乐队,这一举动引起了父母家人的强烈不满,本来他一个人玩音乐“不务正业”父母已是很为他的前途担忧,如今又拉上弟弟家强,父母忧虑倍增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两个孩子每天沉浸在虚无缥缈的音乐中,像黑夜的独行人在看不见方向的黑暗中禹禹独行。

为了能更经常的练习音乐,他们把乐队搬到了叶世荣的祖居里的一间窄窄的小屋,每天一有时间便乒铃乓啷的的练个不停,这严重影响了周围邻居的生活。起初邻居会来敲门提醒,他们于是在房间里安上隔音玻璃,但依然挡不住嘈杂的声音向周围散去,后来邻居便咣咣砸门,进行投诉,依然不管用后纷纷搬离。警察不止一次的找上门,苦口婆心的劝诫他们:“你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为什么不干点正事呢?”警察的话使他们受到刺激,他们决定不能再待在房子里只是自娱自乐的玩音乐了,他们要做点正事。

1985年他们决定自费开一场演唱会。

演唱会没钱,他们便每个人都同时打好几份工,为了降低花销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做好的简陋横幅趁没人时偷偷挂在栏杆上;拿着印好的传单在大街上逢人便发,而行人往往看还没看就当着他们的面丢掉;对一块贴小广告的地方寸土必争,只是为了多贴几张演唱会的海报。不支持他玩音乐的母亲知道他在准备演唱会但缺钱的时候偷偷的塞钱给他,他不善于表达感情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当一切都磕磕绊绊的准备的差不多时,一个成员却要出国,紧急情况下只能找来黄贯中顶替,而这一替就是二十多年。

演唱会上去了一半的观众,他们特意为唱片公司准备的前排座位全都空着,不仅如此演唱会还没进行到一半现场的人又走了一大半。演唱会结束后他们不仅没赚到钱反而亏了五千多块钱,这些亏空需要成员们自己补回来。

但这次演唱会还是给他们带来了转机,一个经纪人看到他们的潜力愿意与他们签约,为他们出唱片,于是便辞去工作全心投入到音乐中。

连续出了两张专辑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响,老板告诉他们再出最后一张专辑,若不成功他自己便回澳洲成员则自己做打算。

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只可胜不可败。

为了音乐梦想他已经承受着太多压力与挫折,周围人的冷嘲热讽,家人的不理解,曾经追随的歌迷的指责。最重要的还有女朋友,她让他在她和音乐之间做选择,只要他放弃音乐她就可以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他,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音乐和女朋友分手,既已作出选择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们每天都继续练歌写歌,每周还要有五个晚上的时间去酒廊唱歌赚钱贴补公司。四人在台上唱着歌下面却没有一个人在听,他们喝酒划拳喧嚣吵闹却从没安静下来听听上面的人在唱什么。

独坐在路边街角 冷风吹醒

默默地伴着我的孤影

只想将结他紧抱 诉出辛酸

就在这刻想起往事

心中一股冲劲勇闯

抛开那现实没有顾虑

彷佛身边拥有一切

看似与别人筑起隔膜

几许将烈酒斟满 那空杯中

借着那酒洗去悲伤

旧日的知心好友 何日再会

但愿共聚互诉往事

……

一首《再见理想》是那时他们心境的真实写照,孤独与辛酸,悲伤与勇敢,对实现理想的希冀充满一颗颗不服输的心,纵然前路漫漫他们绝不放弃。

幸运的是又或许是理所当然的是他们成功了,第三张专辑里的《大地》荣获了当年的十大金曲榜单之一,他们开始由地下步入地上,开始属于他们的非情歌时代。

在《劲band的四斗士》里有一个有趣的画面,第一次登上大舞台家驹很紧张,于是在上台前喝酒壮胆,结果在台上刚唱到第一句“千杯酒已喝下去都不醉”就醉倒了。片子的开头写着“全属真事”,我依然不相信这事真的发生过,或许是成功后的他们在回顾自己的过去时将事情戏剧化的夸大了,像大多数人一样,记忆里的某些美好回忆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失真。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

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总是罗嗦始终关注

不懂珍惜太内疚

沉醉于音阶她不赞赏

母亲的爱却永远未退让

决心冲开心中挣扎

亲恩终可报答

春风化雨暖透我的心

一生眷顾无言地送赠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

教我坚毅望着前路

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

没法解释怎可抱尽亲恩

爱意宽大是无限

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

1989年《真的爱你》发表让他们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明星,平日里不善表达的对母亲的感情在歌中被表达的淋漓尽致,无限爱意无限感激都化成最后的一句“真的爱你”。

《真的爱你》也是beyond传唱度最高的一首歌曲,早在九十年代初便被重新填词推出国语版的《你知道我的迷惘》,在祖国大陆广泛传唱。

我最早听到的关于beyond的歌曲也是《真的爱你》,小时候地方的点歌台当没有人点歌时便会放一些经典的歌曲,《真的爱你》便是其中常放的歌曲之一。

1990年beyond远赴肯尼亚,从报纸上知道了曼德拉出狱并成为南非总统的消息,黄家驹有感而发写下了《光辉岁月》。当曼德拉听完光辉岁月并知道歌词的含义后流下了眼泪,音乐无国界之分,好的音乐可以打动人心。但更打动人心的是歌中唱的“可否不分肤色的界限,愿这土地里不分你我高低……”像是声嘶力竭的呼号,控诉这世界上的不公,想要尽自己的力量做出一点点贡献。

他们是第一支在香港红磡体育馆开演唱会的乐队,并且一开就是五场,1991年生命超越演唱会上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大牌嘉宾的助阵,却成为了经典。舞台上的家驹镇定自若,游刃有余,早已不是那个会因忘记歌词羞涩的跑着下场的初生牛犊了,他游刃有余的展示着自己的各种样子:唱《喜欢你》时的深情款款,唱《Amani》时的临危不乱,唱《光辉岁月》时的深沉稳重,一束追光下他是随时都会变换形象的黄家驹。

演唱会结束,他感谢着一个个为此付出努力的人,彩条像蛛网将他包围住,他一边说着一边扯掉它们,临转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如赤子般纯真无邪。一直以来都觉得他有两种样子,一个是笑的时候,温暖如冬日暖阳,另一个是演唱会上的样子,变幻不定,捉摸不透。

1991年年底,他们与日本公司签约,1992年将发展重心移往日本,但在日本的发展并不顺利,发行的日语专辑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

1993年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带着最新专辑《乐与怒》回到香港,这是四个人的beyond的最后一张专辑。《乐与怒》的发表让beyond达到了自成立以来的顶峰,《海阔天空》成为永远不朽的歌曲。

悠扬舒缓的钢琴前奏响起,沙哑的男生缓缓诉说自己的困惑与忧伤但却“从未放弃过心中的理想”,即使“有一天会跌倒”,会“只你共我”,也要“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这是黄家驹beyond成军十年的心路历程的总结,十年间除了为理想坚持外,他们也学会为理想妥协,学会将“若有所失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变淡。理想终归是理想,在与现实对抗中它会磨损改变,当我们拿到手时才发现它早已不再是那个年少时踮脚渴望的理想。

1993年6月黄家驹在日本去世,beyond的黄金时代就此结束。

96年的beyond三子演唱会上,当唱到“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时,家强泣不成声,身后的世荣也流下了眼泪,头发变短面容刚毅的贯中使劲将眼泪憋回眼中,歌迷们固执的用全场大合唱的方式将断了的歌声接下去,大家泪眼朦胧,口中所唱的每个字都是对家驹的怀念。

最后想用我今天看到的一句诗结尾: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尝惆怅是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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