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刻录机（231）--冬日碎片系列（续）

昨日周六，克制不住自己，将《丰乳肥臀》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多看完了，估摸着看了有十几万字。虽说没有如同《百年孤独》，《追忆似水年华》，《挪威森林》，《舞舞舞》那般放下书之后会令你产生一种难以走出来的情绪——跌入故事中的情绪。但相对来讲，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了。

真正爱好读长篇小说人大抵会明白，一部好的长篇小说它的意境很重要。长篇小说与诗歌，散文，短篇小说都不一样，如果说长篇小说是一栋高楼大厦，那么其他文学类型的作品则更像是一栋栋的精致的小房子，所以长篇小说更看重的是它的整体谋略与宏观布局，也就是小说的意境。

说到小说的意境，这就多少和作者的写作笔法有关了。一个写作高手，他总能利用他的才能通过文字将小说达到能够吸引人，并且能够令人对故事之外产生延伸思索，无论是思想的深度还是对人性的思考，亦或是更深层次的思考，所以，同样的故事，在不同人写出来，表达出来，就必然会有着不一样的效果。而文学圈里给莫言定义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这确实也挺贴切于他的，他讲的故事都是十分精彩，而他的故事背后的隐喻也是比较宏观的，无论是《酒国》也好，还是《蛙》也罢，亦或是是这些日看的《丰乳肥臀》，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背后，反应的是一个时代的悲苦，一个时代的病垢。

《丰乳肥臀》讲述的是上官家一家人的人命运，跨越的时间也很大，从清朝末年到民国时期，再到后来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解放后的六七十年代的大饥荒年代，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后的大浪潮时代。总的来说，上官一家的命运是悲惨的，在改革开放之前那些个年代里，特别是在解放战争之前，上官一家的命运可以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贫困，无知总是会发生一些令人想象不到的怪事。虽然莫言先生的小说喜欢专挑那些古怪，令人想象不到的故事来写，虽然也是经过艺术加工，但那些故事的雏形，来自生活是肯定的。比如说上官一家吧，半截身子的，瞎眼的，为了生孩子而疯狂找男人借种的，自诩为鸟仙神婆的等等。当然，最奇特的还是小说叙述的主人公，上官金童，他是一个有贪恋乳房怪癖的人，一辈子靠吸乳为生，而这条怪癖也一直贯穿了整部小说的始末。抛开小说里大量描写性不讲，也抛开里面那些有失道德水准的故事不讲，我想，小说中的很多故事它背后肯定是有它自己所隐含的寓意的，至于具体是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了。

读莫言的小说，很多时候会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因为他的小说中故事选择大多是一些社会的阴暗面。当然，这些无可厚非，如若你细细品味，你会发现大多数的伟大作家他们的作品中都喜欢写一些社会上偏向阴暗的东西:村上春树也好，马尔克斯也好，米兰.昆德拉也好，大抵都是如此！其实，任何时代，任何国家，无论是繁华至极的美国，还是贫穷至极的非洲，无论是落后挨打时候的中国，还是现代繁荣昌盛的中国，当你把社会拆开成一个个的家庭，甚或一个个的人来观察室，总是会有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生悲剧发生的，这便如同一个人身上的暗伧一般，这些悲剧故事就这个社会里的暗伧。作家，总是喜欢寻找这样的故事，并且通过自己的思想凝结成文字表达出来，而往往，这样的故事也更能吸引人们的眼球，也更能引起人们对生活，对生命发起深思。追求快乐幸福当然是人们希望的，就如同人们总是会期待着追求光明一般，可黑夜也是无可避免的，有日出也会有日落，有人就会有生老病死，有着无尽的纷争，也就自然而然会有着各种人生悲剧，所以佛中才会有众生皆苦的一说。那是超越了生活之上的思索，正如克里希那穆提对人们所说的爱一般，爱是你爱你的孩子，然后将你的孩子送入战场，在战场中去杀其他人或者被杀？不是，这不是他所思索的爱，他所思索的爱已经超越了普通意义的爱。而我想，伟大作家的对于人生悲苦的思索也大抵超越普通的悲苦之上了吧！所以，那些作品看起来荒诞，可又令人感动，发人深思！

说起荒诞，最后还是想说一说读完《丰乳肥臀》之后的一些感受。虽然《丰乳肥臀》可以说是一部规模宏大的巨作，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作品，它也是莫言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重要作品之一，但与你所阅读的其他诺贝尔文学奖作品来讲，却难以算得上经典。《百年孤独》阅读完之后你跌落在深深的孤独之中难以走出，帕克，怀特的《人树》读完之后你难以从那种生活生命的厚重感之中走出，这不单单是作品的隐喻性，作品的宏观布局莫言的作品不差，那么为什么读完这篇巨著之后我没有那种跌入感以及难以走出的情绪呢？

你想原因有大概是:《丰乳肥臀》前期对故事的描写很吸引人，并且从他所臆造的意境氛围来讲，他确实让人感受到了一种神秘，荒诞的故事背景。说真的，在看到前面百分之二十多的时候，你真的有些感受到了《百年孤独》的影子。可是故事到了后期，特别是到了改革开放之后的故事，或许是因为离我很近，我甚至在幼年时期经过了那个年代，所以，你对后期的故事感到有些做作，更像是为了凑字数而写，为了完成故事而写。而当你阅读的时候产生了这种感觉之后，那么这部作品就注定不会令你产生跌入感和难以走出感，因为其实这个时候，你已不自觉地走出了小说了。而也正是这种你认为做作的感受，也让你对这部作品有一种不连贯性的感觉。前面大半部作品将你带入到了一种很好的由于阅读而产生的背景意境当中，可是后面一小部分作品内容却无法给你那种感觉，这就好像这是一部裂开的作品一般，它无法做到如同前面描述过两部作品那般给人一气呵成，能够完整性地融入作品之中的感觉。所以，一部完美的作品结局也是极其重要的。

当然，这只是你个人的感受，而莫言《丰乳肥臀》这部作品在中国近代文学里，已经是相当独特并且经典的了，你想往后很多年里，都将无人能超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