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两面派
01
顾清梦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闭目养神。
作为A市最大商业集团大股东顾朝阳的女儿,她从父亲手里继承了全部股份,占比51%。
自从父母云游四海,把重任交给她管理之后,顾清梦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
她太年轻,公司里的元老,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不相信她。
公司里的员工,也都人心惶惶,生怕她这个“败家子”会拖累他们。
然而,他们想的都没错,顾清梦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
从小养尊处优,满脑子都是浪漫主义的粉红泡泡,顾清梦确实没想过接手父母的公司。
哪怕,她是唯一的孩子。
公司里父亲的左膀拉着右臂跑去对手公司佟生发集团了。
顾清梦这个几乎是光杆司令的新任领导,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也可能是三个。
“什么事?”办公室的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顾清梦闷着声音问道。
“沈市长的儿子来了,有点私事想和您谈一谈。”
“让他进来吧。”
“顾总,年纪轻轻就能撑起家族企业,巾帼不让须眉呀。”沈星河进门,像进了自家客厅似的,优哉游哉地走到顾清梦对面,翘着大长腿,惬意地坐下。
“你是知道我的,”顾清梦站起身,走到沈星河对面,靠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扶不起的阿斗。”
“话也不是这么说,”沈星河笑了笑,“你不是阿斗,你是叶卡捷琳娜,你要相信你自己。”
“公司里没有一个可靠的人,都得要慢慢培养,”顾清梦叹了口气,“我都怕对手公司哪天说不定就把我们吞并了。”
“你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吗?”沈星河站起身,贴到顾清梦面前,撩开她的头发,低下头,沉沉地说道,“官商一体,我还能让你吃亏?”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顾清梦别过头,往旁边挪了挪。
沈星河大笑了一声,看着顾清梦的眼睛,转而正经地说道,“江滨那一块,有湿地,有江景,这么好的地块,早晚都是要拆迁建别墅区的。就是看你谈的早,还是晚了。”
“那要是晚了呢?”
“那你得问问你的对手,佟南北了。”沈星河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态度。
“我去看看新面的几个经理,有没有能够接手公司事务的。”顾清梦错开了沈星河的目光,朝着门口走去。
“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的。”沈星河温柔地看着顾清梦。
回应他的,是顾清梦重重地关上的门。
沈星河也不恼,优哉游哉地,靠在顾清梦的办公桌旁,把玩着她桌上的小物件。
顾清梦虽然不大喜欢沈星河,他圆滑,他游戏人间,但有一点他说的很对,面试的这几个人,出乎意料的好。
02
“江滨那片土地,不出意外,是咱们摘牌了。”顾清梦翻着助理递过来的文件,头也不抬。
“标书我已经让人提前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递交上去。”
“嗯。”顾清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觉得,既然是咱们摘牌,其实也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新招进来的李经理,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江滨那块地,太大了,五万平,已经是中等小区的规模。要是拿来建别墅区,面积太大。别墅就不叫别墅了。要是拿来建普通平楼,就有点浪费这么好的地段。”
“容积率降一降,降到0.3,增加一些配套设施的建设,比如医院。”顾清梦敲了敲桌面沉思道。
“佟生发集团虽然规模不如咱们大,但是人家门路多,人家黑白两路通吃。”会议结束的时候,李经理看着其他人都离开,开口说道。
说完,和顾清梦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顾清梦望着窗外发呆。
半个月后,顾清梦如愿摘牌,递交标书,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比我想象的要快,”沈星河坐在顾清梦的对面,老地方,老动作,看着顾清梦,淡淡的笑道,“我的叶卡捷琳娜,你父亲应该早点让你接手,我们的合作会更愉快。”
顾清梦有一瞬间的犹豫。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也罢,可一旦从沈星河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还有别的意思。
“什么叫你的叶卡捷琳娜?”顾清梦反问。
“早晚是我的,”沈星河看着顾清梦,急不徐地说道,“就像我说的,江滨的那块地,早晚是你的。”
顾清梦看着沈星河,眼底带着愠色,又不好当着他的面发作。
“你不过是有个市长爸爸撑腰罢了,”顾清梦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吐出来,“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是能够拿的出手的?”
“呃!”顾清梦发出一声闷哼。
沈星河面不改色,但是粗鲁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怒气。
他捏着顾清梦的下巴,像要揉碎纸皮核桃一样,把顾清梦按在座椅上,“你也不过是有个有钱的爸爸罢了,我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论姿色,你比不上那些戏子,论才情,你比不上那些诗人作家。”
“那你为什么会看上我?”顾清梦笑了笑,牙齿抵着沈星河的手,微微用力。
“......”沈星河慢慢松开手,“你觉得,我看上你,是因为什么呢?”
03
“顾总,咱们外包出去的公司,是佟生发集团的。”李经理附在顾总耳边说道。
“怎么会是他们的?”顾清梦皱了皱眉头。
墨菲说,怕什么,来什么。
对手公司,永远不会缺席。
一定会在你以为顺风顺水的时候,横插一脚。
“本来我们外包出去的是一个小公司,后面佟生发集团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兼并了他们,现在佟南北是第一股东。”
顾清梦扫了李经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去看看,我们能挪多少流动资金出来,”顾清梦捏了捏鼻子,叹了口气,“怕就怕,佟那边急着要建筑拨款,我们刚拿下土地没多久,拿不出那么多钱。”
“恐怕......”李经理声音低了一度,“不够。我们可能没办法拿出那么多钱来。我们有好多钱,都是借贷抵押的,要是还不上,这利滚利,只怕是个无底洞。”
“佟那边,这可真是对我们了如指掌,掐着时间,给我们当头一棒!”
顾清梦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觉得喉咙一紧,大约是被谁掐住了命脉。
04
“想我了没有。”沈星河出现在了顾清梦的办公室里,一如他们初见时那样。
悠哉悠哉地翘着腿,像在自己的地盘一样。
“你来做什么?”顾清梦没好气道。
“来和你叙旧,听说,你最近遇上麻烦了。”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这消息连你都知道了,只怕旁的人都晓得了,”顾清梦无奈,“说吧,你要怎么帮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帮忙的?”沈星河嗤笑了一声,“万一我是来落井下石的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清梦瞪大了眼睛,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帮我,总要帮你自己吧?”
“很快就不是了。”沈星河不咸不淡地吐出几个字来。
“什么叫很快就不是了?很快是多快?”顾清梦反问,语气也逐渐平静下来。
“你觉得,李经理怎么样?”沈星河突兀地问道。
“很不错,有经验,有阅历,对得起我看上他。”顾清梦回答道。
“确实很不错,不枉我特意花大价钱,从佟南北那里挖过来,”沈星河勾了勾嘴角,“难得你这么信任他。”
“哦,对了,”沈星河一步一步缓慢地靠近顾清梦,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下,“忘了和你说了,你们外包出去的那个小公司,其实一开始,也是我安排给佟南北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们合作,而是和佟南北合作?”顾清梦倒吸了一口气,脑子嗡嗡作响。
“我面试李经理的时候,你说我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原来不是安慰我,而是你早就知道,我一定会录取他!”
“不错,”沈星河干脆地应道,“如果李经理还没来得及和你说,那就我来说好了,佟已经准备好,让这些拿不到工钱的工人,去顾氏集团的楼下拉横幅,佟也会联系媒体报道。”
“难为你费心了,可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负面新闻要是报道出来,顾氏的股票得要大跳水,我就可以接手了。”
04
“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挺好的。”顾清梦冷冷地说道。
“如果你肯配合点,我不会让你吃亏。”
“爸,看看你给我选的好对象!”顾清梦对着身后的暗格说道。
顾朝阳从身后的暗格里走了出来。
“怎么会?”沈星河瞳孔猛地收缩。
“我从前很喜欢你,年轻有为,有头脑,有能力,可我家梦梦总说,不喜欢你,”顾朝阳威严地站在沈星河的对面,“梦梦说,那是因为我根本不了解你,非要让我看看真实的你,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
“可现在为时已晚,佟南北早晚要来找上门的。”
“确实是要找上门的。”佟南北走到顾清梦的身后,牵着顾清梦的手。
顾清梦回头,露出笑容,看着佟南北,“改天你可得把聘礼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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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不好意思,星河小哥哥又喜提“反派”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