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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褒禅山记

2017-07-22  本文已影响234人  时雨698

褒禅山,第一次闻得其名当感谢高中语文课本,因为那里面有北宋大改革家王安石的一篇散文——《游褒禅山记》。想当初,老师带领我们阅读课文时,告诉我们褒禅山就在含山县城以北7公里处,作为土生土长的含山人,我曾有过好长一段时间的骄傲。但在那个交通不便的时代,我终究没有机会探访近在咫尺的褒禅山。

后来,工作了,去游褒禅山华阳洞机会倒是有了,但是一直固执地认为现在的华阳洞经过人为的雕琢,已经永远失去了王安石时期的自然的境态,甚至给人以不文不类之感,游兴总不能提到十足。

两年前,有人告诉我,古昭关和华阳洞之间又开辟了一条旅行通道,是为昭关古道(又称伍子胥古道),沿途山青水美,赏心悦目,值得一游。于是心生向往,两年不绝。周日下午,同事偶然提议郊游,一时兴起,几个人驱车直奔褒禅山。暮春时节,一直蜗居的我终于得到一次投身自然的机会。

从褒禅山寺往西北,是一条窄窄的柏油马路,据说有十多公里,蜿蜒于碧绿的山峦脚下,直通古昭关。古道景点不少,如能徒步行走全程,可以观赏品味沿途的原始森林、山涧峡谷、山村野趣和人文风光。只是下午出行,时间有限,同事李老师建议我们先到大庙村看看,然后徒步走走古道。李老师说,在大庙村,你既可以领略到褒禅山的文化底蕴,又可以体味到人世变迁的沧桑。同行人满腹怀疑,但又别无选择。

“大庙村”,顾名思义,建村前曾有大庙坐落于此,村因庙而得名。这个大庙叫什么名字?褒禅山寺。说到褒禅山寺,可谓来历久远。唐贞观年间,高僧慧褒大师云游至此,见石罅流泉,翠峰如屏,鸟语花香,如入仙境,于是结庐于此,修行布法。其庙宇初称“慧空禅院”。据说到明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归来后兴建殿堂,时寺院近千间,住僧常满千人。褒禅山寺后来何以衰落,我未曾考证。倒是想到王安石的那篇《游褒禅山记》,文中说:“褒禅山亦谓之华山,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而卒葬之;以故其后名之曰‘褒禅’。今所谓慧空禅院者,褒之庐冢也。距其院东五里,所谓华山洞者,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原来距离华阳洞五里地大庙村的寺庙才是王安石老先生所说的慧空禅院!难怪后来我游华阳洞,一直困惑不解:文中说华阳洞距离慧空禅院五里,而眼前所见的褒禅山寺就在洞之旁侧,是不是古人弄错了?现在看来,后人为了发展旅游,罔顾事实,依华阳洞旁侧修建褒禅山寺,实在有违慧褒和尚的初衷!果然,进大庙村不久就看到了一座寺院,名为“古褒禅山寺”,加以“古”字,大概是为有别于今之褒禅山寺吧。“古褒禅山寺”建在“慧空禅院”的遗址之上,很是简陋,而今之褒禅山寺规模宏大,香雾缭绕。相形之下,被众人遗忘的“古褒禅山寺”隐身于此,虽远离了香客的喧嚣,倒更具佛家之禅意。

大庙村依偎于褒禅山下,远处可看到村舍掩映于绿树丛中。刚到村口,我们便被一畦碧水所倾倒。水从村内流出,溪水曲曲,一路潺湲,叮咚作响。“这个水可不同寻常!”李老师介绍,“她是从村外山脚下的古井中流出。”据康熙版《含山县志》记载:褒山多井。有谚语“黄山三百六十顶,褒山三百六十井。”可见褒禅山山泉地下水特别丰富。正因为如此,僧人们在褒禅寺原址地下用大型灰质石砌成两千多米的暗渠,一直通到村口,后人称之为“唐渠”。渠主干每隔一段留有一汪露天井口,以便僧尼、村民饮用,还兼有灌溉、抗旱、防山洪等功能。有诗云:“慧褒禅师建唐渠,泽被万代水长流。”出村往北,褒禅山脚下,有一口新砌井栏的古井,她就是唐渠的源头。俯身古井,可看到汩汩涌动的山泉,这股山泉从唐代贞观年间流淌至今,招引来了大庙村人,且还将滋润后辈,“泽被万代”实不为过。

沿唐渠往西北,蜿蜒的山泉溪旁有一颗高大的银杏树。这棵树高25米,树根硕大,树冠参天,枝叶茂盛。据介绍,古褒禅寺遗址前原有两颗银杏,一雌一雄,是为古寺护法之树,系高僧慧褒和尚亲手所植,如此算来此树已是1300年高龄了,可惜雄树已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枯死。所留雌树生机旺盛,遇上丰年还能结出白果千余公斤呢!古树葱茂,熠熠生华。想来慧褒大师手植树木不止两株,能够唯此独一存留至今实属难得。如果此木未能得到天时地利之便,没有甘泉地气之滋养,今人恐怕很难瞻仰到古木之雄姿了。

这样想来,不禁为古褒禅寺附近山坡上被炸毁的古塔感到惋惜。据说,大庙村曾有古塔大小两座,建于北宋代,分别位于褒禅寺东西两侧的山坡上。大塔高40米,小塔高15米。建塔目的是为了纪念慧褒和尚。可惜两塔都在文革期间作为“四旧”被炸毁。如果两塔还在,东西呼应,风铃摇曳,塔寺错落,作为曾是佛家圣地的大庙村定然会招引更多的追慕者。塔被炸毁了,留在人们心中的疮疤却隐隐作痛。

走出大庙村,步上昭关古道。道旁虽有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村舍茅屋,传说故事,可是我心里依然放不下大庙村的古寺、古渠、古井、古树、古塔、古碑。虽然往昔的繁盛景象已经消逝殆尽,但是古泉古木依然鲜活苍茂,且赐惠于一代又一代大庙人。经过时间的洗涤,表面的气象已被濯去,福泽众生的佛心得以留存,或许这才是褒禅山留给后人的要义。

忽然又想到今日之褒禅山寺,舍弃了佛韵氤氲的慧空禅院,趋近于世俗之浮华,以功利的意愿迁址至华阳洞侧,香客多了,观赏的意味浓了,向佛者的虔诚淡了,这或许不是佛家法理所期望的。

游褒禅山,我走进了大庙村,正如王安石游褒禅山走出了华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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