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 飞吧飞吧不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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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好好表现，争取早日从这里出去。”教官说。

李响不吭声，沉默着对抗。

母子二人的脾性很像，两个人心口好似都憋着一口气，从接到儿子把行李扔进后备箱开始，一路上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十字路口绿灯已经在闪烁着倒计时，前面的车子看样子要在绿灯变黄灯的档口冲过去，那黄曼丽的车就可以在红灯前冲过去，可是前面的车子在人行道前突然急刹车，害得黄曼丽一脚急刹，车头几乎贴到了前车屁股。黄曼丽死死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抖，然后更加死死地抓着方向盘。她微抬头，后视镜中儿子因为惯性整个人抵到前座靠背上，刚才那刺耳的刹车声也没引起他半声轻呼。他眼神木然中带着些不屑和不恭。黄曼丽看着儿子的样子，不自觉的心中火起，他就是这样，他总是这样！无论家长多气多急，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样的儿子要来何用？

她正吃惊于自己这闪现的念头儿。后面的车子嘀嘀嘀地响起来，这急迫的嘀嘀声让她更为烦躁。看着旁边车道上已经驶出了一串车子，自己前面那辆车也已经绝尘而去。她赶紧发动车子开起来。

回到家，李响甩手进了小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把思考了一路不断说服自己准备心平气和地和儿子谈谈的黄曼丽隔在了门外，黄曼丽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腾腾地升起来。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妈妈我爱你，我永远爱你”那个稚嫩的声音好似就是昨天对自己的呢喃。

做好晚饭，喊儿子吃饭，李响一声不吭地吃完饭，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黄曼丽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如同高压锅般急需找一个泄气阀。她起身出门走走。

晚霞似火，流萤般挂在天边，黄曼丽沿着小区外围走了一大圈，胸口才觉得稍微松快了一些。一架纸飞机飘飘悠悠如同坠机般正对着黄曼丽飞来，她抓了两下才抓住，纸飞机抓在手里，想起儿子小时候母子二人折飞机飞飞机的场景，那时多么其乐融融！手已经伸到了干垃圾桶的边缘，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字在绛红的天幕下显得很扎眼，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端详，红笔写就的方块字像咒语般引着她打开，读下去。“刀片划下去，血慢慢流出，痛苦不堪也跟着流泻出来，如果在戒瘾学校被电击的感觉能像这个一样就好了，住就住下去吧，不必像犯人般被她假释。可是电击是那么痛苦，那么痛苦！痛苦是我与生俱来的，是我活该承受的！我的网瘾？呵呵，他们天天吵闹，视我我如空气，我在网络世界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们嫌我这个麻烦，直接丢到那种学校，如果电击的感受如同刀片轻轻划过皮肤就好了……”黄曼丽眼前一片迷蒙，使劲吸了吸鼻子，一路跑上楼开门。

李响在洗手间，黄曼丽走进儿子的房间，没有看到刀片，谢天谢地！转身之际看到床单一角有一抹晕红，鲜艳夺目，她一阵眩晕。李响从洗手间出来，恰好见到黄曼丽在他房间门口，眉头皱起，嘴角噙上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黄曼丽头一次面对着儿子慌乱了，脱口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咱们不去了，咱们不去了！”李响愣在原地，母亲在他眼中渐渐地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