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解书
2018-06-09 本文已影响0人
六诏风和
写的东西越来越少,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思虑短绌,因为被自己的无力量扼住,发觉近路尚且困难,所以渐渐的不去远谋。
但是晚上有心事睡不着,起来叹一叹,又突然想说话。
陈豨做官做到做巨鹿守,来看韩信,韩信拉着陈豨的手仰天叹曰:“子可与言乎,欲与子有言也”。韩信未见得就很看得起陈豨,只是那时的韩信贬作淮阴侯,他也被自己的难处扼住了,他要说话,这样才能露出齿爪。可是齿爪岂是能轻易露的,陈豨未败,韩信就死在未央宫。又好像宋江在浔阳楼上题诗,装疯魔也差点逃不过。
我倒是未有韩信的大志,也没有宋江的野望,我有的只是对自己的失望。只是失望从来已久,慢慢的变成了执念,好比甘泉宫的怪哉虫,非要东方朔用酒来化,可惜了,我不能喝酒。只好寄情别事。
先主屯樊城,到底不能一展骥足,于是编髦牛尾自娱,诸葛亮问之,先主乃投毦而答曰:“是何言与!我聊以忘忧耳。”蒋中正流落上海做金融掮客,每日狎妓,可是他还是不乐,因为狎妓只是无聊者的不得已举动。曹孟德说忧思难忘,可见寄情也难。
说到无聊的举动,宋时新科进士大多夜饮放逸,王安石初及第,签淮南判官,每日上府时蓬头垢面,韩琦也疑其夜饮放逸,于是诫之曰“君少年,无废书,不可自弃。”谁知道王安石是每天读书达旦,才致衣面不饬。韩琦比荆公先拜相,韩琦封魏国公,王荆公封舒国公,可是韩琦毕竟不如荆公。
杨绛有言曰:“想得太多,书读的太少”,好像在说我。王泽鉴老师教我们要时时背法条,说他在台大教书时等车的空隙也还在背。要在红尘海里翻波浪,中夜叹息到底没用,倒还是披衣读书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