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者，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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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静思/文

上个周末带仔仔逛街，路过人行天桥，看到一个四十个多岁的中年男人裸露着残缺的大腿，表情愁苦，穿着破旧的衣服，上面泛着油光。他前面放了一个底部已经破损的茶缸，里面躺着几张纸币。我一看这标准的乞讨行头，对于是否是假装的，不想去了解，也不想丢钱进去，于是加快了步伐。

仔仔一边跟上我的步伐，一边问我：“妈妈，这个爷爷怎么了啊？”

“他的腿可能受伤了。”

刚走了没几步，离这个乞讨者十米左右，看到一个20多岁的男流浪歌手抱着一把吉他正在调试，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衬衣。前面放了一个干净的纸盒。

因为着急赶公车，于是拉着仔仔快速通过天桥，快走到尽头的时候，歌声响起。我停下来，问仔仔：“你觉得好听吗？”他点了点头。于是我拉着他往回走。

“妈妈，我们为什么往回走呀？”

“我们去给叔叔钱好不好？”

“我们为什么要给他钱啊？”

“刚才那个歌声是不是很好听？”

“嗯。”

“好听就可以了。叔叔以唱歌的方式赚钱，我们觉得好听就可以付钱。”

于是我从钱包里拿出零钱，拉着仔仔一起走过去，把钱轻轻地放进纸盒，生怕打扰了他。刚要离开，这个歌手停下了歌唱，看着我们微笑地说了句：“谢谢。”

我微笑回应拉着仔仔离开。

我们走下台阶，来到公车站牌等车。

“妈妈，我看到那个爷爷那里有一个东西，里面也有钱哎，他是不是也需要别人给他钱？”

“是的，他应该也是需要别人给他钱。”

“那你为什么不给啊？”

“妈妈不想给。”

“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经历意外，我们的身体有可能受伤，但是他还有另一条腿，你觉得他是不是可以站起来？”

“嗯，他应该可以站起来。我在我们小区看到一个爷爷，有一个腿也受伤了，他好酷啊，可以一个腿跳来跳去。”

仔仔说着，我想起来了。我们有一次在小区下面玩，有一个爷爷拄着拐杖在小区下面散步，左腿那里空荡荡地摇晃。他走到座椅那里，放下拐杖，在椅子四周靠着单条腿跳来跳去。

仔仔兴奋地跟我一直说着：“妈妈，这个爷爷好酷啊。”

我回应着，谁知小家伙趁我不注意竟然跑到了那个爷爷面前。我不好马上喊他回来，又怕孩子说了什么话伤害到老人，又很好奇仔仔会和他交流些什么。我只好紧张地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观察着。看着爷爷还时不时笑了笑，我终于稍微放松了些。

几分钟过去了，仔仔笑着跑了过来。爷爷微笑着跟我打招呼。

我拉着仔仔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他刚才和爷爷聊了什么。仔仔抬头看着我说：“我跟爷爷说他好酷啊，可以一个腿跳来跳去，我就做不到。妈妈，爷爷还跟我说，他的腿是开车的时候受伤了，说他开车的速度太快了，和别的车撞在一起了。”

“哦，这样啊。看来我们得告诉爸爸，开车不能开那么快。”

“嗯，嗯。我觉得爸爸开车不快，都没有赛车的速度快。”

“赛车是要在专门的赛道开的，是需要专门训练的。”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遇到他的小伙伴，他就跑去玩了。

我不知道，这次天桥事件在仔仔脑海里会留下了什么，也许他很快就忘了，也许多年之后他还会想起。

我不会告诉他这个世界很残酷，随时可能有意外，也不会告诉他这个世界很美好，我对于这个世界的体会只属于我，他的世界需要他自己去感知。也许以后，他也会选择流浪，也会在陌生的街头抱着吉他轻轻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