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性自体解析7
拖了好久才终于开始写这一篇。嗯,我感到是我不想写,内心仍然抗拒。甚至抗拒到这周身体反复的不舒服。折腾自己,然后不得不去处理和照顾自己的身体,以此来对抗两个字:“放下”。我知道,如果我继续这样写下去,我将不得不放下所有我执着的东西,否则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决定关闭朋友圈,下架网上的广告,不再做所谓的疗愈,不再去“帮助”别人,尽量不再去吸引他人的注意力,静下心来,好好面对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只希望我能对自己诚实。
说实话,当我开始写这些文字,我就感到自己开始“分离”。脑袋中什么也想不到,只是在机械地写,写什么,想写什么,我都不知道。只感觉大脑一片昏沉,混沌。我感到自己是如此昏聩,昏昏沉沉,无力思考。
第一个进入我脑袋的问题还是那个:我为什么要开悟?
让我对自己完全的诚实:因为我想要彻底地摆脱痛苦,不再像那钟摆一样,一会儿欢乐一会儿痛苦,总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循环,快乐无法长久,痛苦的到来也总是无法掌控。我是被快乐和痛苦控制的,而并不是我在快乐或痛苦。看到这一点让我更加痛苦,并且感觉无法忍受。
我的优秀不会让我得到爱。我想这是我目前痛苦的根源。不论我做的多么优秀,不论我拿自己去和什么、和谁比较,我永远不会满足,相反永远会让我焦灼不安,觉得自己无法停下来,如果停下来,我就不得不去仔细体会我内心的恐惧:“我永远不够好”“我不值得”“我不被爱”,这样深深的恐惧和悲痛是让我痛苦的一方面。另一方面,不论我如何费尽力气地去做,我总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爱。也许有的人是真的爱我的,有的人在某些时候是爱我的,但我总是不安。不论我做得多么优秀仍然觉得不安。或者,有时候,从事实来说也确实印证了我的痛苦:我爱的人不爱我,我想要的得不到。也许,我想要的是所谓的“无条件的爱”,可是当我都无法无条件的爱我自己,无法全然的接受自己,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没有价值,还要继续努力,还要继续比较时,我对自己都做不到事情,如何能要求别人对我做到这些呢?
另一个关于我为什么要开悟的答案是:我想要一个完美无瑕的外衣包裹着自己。这个奇异的、完美的、引人注目的外衣,不仅可以吸引他人的注目,还可以牢牢地包裹和保护着我。不论什么、不论谁,以任何方式攻击我,我都可以不受伤害。所以,我想要的,是一个可以满足虚荣心的、让我觉得安全的外壳。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我并不想要“开悟”。谁关心所谓的开悟到底是什么呢?!我只是想让自己觉得更舒服、更安全。可以俯视他人、并且知道自己时刻安全。
我知道,我现在所处的阶段也有很多人也都经历过,我看着自己的自私、狂妄、和愚蠢,觉得有些好笑。从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我知道那不是真实的我,我的恐惧也没有必要,我也不必继续扮演这个执着、自私、狂妄、愚蠢的角色。是的,当我仿佛从遥远的宇宙深处看着这个角色,我觉得有些好笑,我甚至想要大笑。我知道这个角色是如此的微小,除了蠢得有些好笑以外,也痛苦得有些惹人怜爱。
但是现在,这些执着、自私、狂妄和愚蠢,这个在地球上有着这副小小身躯的我,还无法放下。我仍然有时候,会被这些感觉裹挟着,去体验“混乱”和“痛苦”的感觉。或者,像现在一样,体验着“昏沉”和“无明”的感觉。
写到这里,我突然开始想,如果看到这些文字,那些我做过的个案们会怎么想我?如果他们看到我的内在是一个如此无明、自私、狂妄和愚蠢的家伙,他们会怎么想?在我这段时间接过的个案里,有的人很有社会地位,很富有;有的人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生活一团糟;也有人自己也是疗愈师、心理咨询师、催眠师,有着稳定的声誉和客源,却对我说他们帮不了自己。看到他们,让我更加能把生命的无常看得清楚。不论身份地位,天赋才华,人们内心的恐惧总是一样,生命无常的际遇也是平等的到来。做完个案后,他们通常都很感谢我,觉得我给他们带来了帮助。但是如果他们看到我内心的这些无明和龌龊呢?
好吧,其实我也知道,除了我自己以外其实没有那么多人会关心我以及与我有关的问题。会在意他人如何看我的,只有我自己而已。就像我自己,不论我再关心任何人,也不会像关心我自己一样去关注他们。其实他们对我也是一样。我猜他们对我的关注程度会比我想象的还要少得多,即便是我的亲人们。何况是离得更远人们?会担心他们如何看我也无非是我的自恋而已。希望自己在他们的面前是权威的、智慧的、圣洁的、有爱的、光明的、值得感谢的,这些都是我的自恋,也是我的虚伪。因为,至少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全部,但我只希望给他们看到这些。
另一方面,我知道我并不是比他们高尚的人,我和他们一样,有高尚的一面,有充满爱心的一面,但同时也有卑微、恬不知耻、龌龊的一面。本质上我们谁和谁都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我为什么要害怕别人如何看我?说到底,他们只会看到他们想看的一面,甚至都不是我想给他们看的一面。而我对待他们,也是如此。所以,还有何可怕?不存在的。我们都是一样的一叶障目,高大和矮小,伟大和龌龊并存。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看自己,甚至看待人类,都像看待在地上匍匐的虫子们一样了。一样的渺小,一样不值一提,偶尔甚至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为何要如此看重?为何要辛辛苦苦、汲汲营营要让别人看所谓“好”的一面?这“好”是真实的吗?至少不是全部吧。话说回来谁没有所谓的“不好”呢?遮遮掩掩,说到底,谁和谁不是一样的呢?辛辛苦苦要那优越感和自恋,给谁看呢?
再次觉得很好笑,我们这么辛辛苦苦都很好笑,害怕自己的“不好”被别人看到,很好笑。
其实接了这么多个案之后,我也发现了。人们害怕“不好”,害怕自己“不好”,害怕自己的“不好”给别人看到,害怕的无非是两样东西:1.害怕活不下去;2.害怕不被爱。其中“害怕活不下去”,通常也是幻象,他们在担忧活不下去时正在好好的活着,就是证明。甚至包括“害怕家人活不下去”,“害怕活得不好”通通都是幻象。因为别人正在好好的活着,并没有“正在活不下去”。至于“活得不好”或者关于活着的任何害怕,其实都只是在于人的想法而已。我们都非常善于自己吓自己,也非常善于让自己难受!
归根结底,其实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归结为“害怕不被爱”。这也是最近让我觉得备受煎熬的感受。包括我前面说的,害怕别人如何看我。当撕下一切高尚、有爱的伪装,我害怕别人看到我的全貌后,“不爱我”。害怕自己没有价值,所以得不到爱。觉得自己不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想要的爱。害怕自己这样得不到爱,或者那样才可以得到爱。或者就是确信自己没有得到爱,然后痛苦。
其实这些真的是爱么?这些都是控制而已,我们只想别人按我们的方式做,这样才证明是“爱我”,我才会感到短暂的满足,然后接下来总还会有下一件事、下一句话,我需要你来证明你爱我。而你爱我的证明,只能是通过说出我想听的话,按我的想法去做了。我才会“感到”或者“相信”你真的“爱我”。而一旦事情不是如此,我们就会相信,或者怀疑“我是不被爱”的。看呐,我们所谓的“爱”多么可笑。我们的“害怕”多么滑稽?这“爱”和这“害怕”都不过是“想要控制”和“控制不了”而已。我们所谓的爱一定要依附于一些形式,关于这形式人人的标准却不同,有的人要满足自己的情绪,有人要能引起自己的情绪起伏,有的人要钱,有的人要满足虚荣……我们把“控制”粉饰成“爱”和“安全感”,觉得他人有必要为我们负责……
再往深一层说,为什么我们要“控制”呢?看起来是因为我们“害怕不被爱”。那为什么我们人人都不可避免地觉得只有符合我想要的才是爱,不符合的就不是爱,或者说感受“不被爱”呢?只有当别人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赞美的话就是爱,而当对方说出的不是自己想听的、责骂、侮辱的话就不是爱?所以我们要控制?要让对方说出我们想听的话、赞美的话,这样我们就能感到爱,就觉得自己是被爱的。这样看来,是不是我们对于“爱”的定义太狭义了呢?因为我们都觉得只有这样才是爱,那样就不是爱,所以我们想要去控制,说白了,是想要控制一个结果——只得到“这样”,而不是“那样”。而一旦“那样”来了,痛苦也就来了。因为我们对于“爱”的狭隘定义,导致我们的“害怕”连绵不绝,也导致了我们的痛苦连绵不绝。如果别人打你、骂你、甚至杀害你的时候,其实都是一种爱呢?那么我们是否就不会再觉得,在这些情况下是“我们不想要的”,是“痛苦的”?
进一步假设,如果人人都做到不论何种情况都认为那是爱,都不感到痛苦,那么或许所谓“痛苦”在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了,“伤害”也就不存在了。这样看来,仅仅是改变我们对于“爱”的定义,就足以让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那么,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去限制,觉得“这样才是爱,那样不是爱”呢?因为我们是被如此教导的?从小被教导,被夸奖时是好的,被批评时是不好的?或者看得更深入一点,当我们很小的时候,只能依靠自己的父母养活自己时,父母的每个夸赞或批评都有着暴风般的影响。作为孩子,我们首先需要的,是父母的“看见”,在饥饿时被看到的孩子才会被喂养,在难受时被看到的孩子才能得到照料。在婴儿阶段,能被父母“看见”,能得到喂养和照料,决定着我们是否能活下去,而喂养和照料大概就被我们定义为“爱”。相对的,在这个阶段如果被忽视,面临的就是死亡的恐惧,大概也就被定义为“不被爱”了。但是,这时的我们还太小,也不会说话,更不会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不被爱”。只有那被喂养和照料时舒服的感觉,和被忽视时那恐惧的不舒服的感觉,被深深地留在了意识深处。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会接受到父母的赞美和批评,勾起了我们舒服或不舒服的感受以及回忆,也学会了“爱”以及与之相关或相对的词语,于是我们也就开始去定义,当我感到“这样”时就是“爱”,当我感到“那样”时就是“不被爱”。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每个人对于“爱”和“不被爱”的定义都相去甚远的原因。说到底我们对于什么是“爱”,依据的只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一个人的童年就奠定了他整个人生的感觉基调,他会对什么感到“舒服”或“不舒服”,完全是由个人经历而决定的。
说到底,决定我们如何去定义的——那幼年时期我们觉得能活下去的“舒服”感,和面临死亡恐惧的“不舒服”感——其实也就是与是否“死亡”有关了。前面我说了,大多数人对于“活不下去”或者“活不好”的这种“死亡的恐惧”其实是幻象。已经不是婴幼儿的我们,只要还活着,就足以证明在这个当下我们有足够的空气、足够的水分、足够的食物……足够我们生活的一切。往往令我们害怕的不是当下活不下去,而是某个未来。而这个对于未来的担忧,如果深挖,牵扯出的往往是与“死亡”无关,而与自我价值有关的议题。这也是我为什么觉得成年人对于“活不下去”、“生活无法继续”的恐惧往往是是幻象。那么,对于一个婴儿,或者一个重病之人来说,这对于死亡的恐惧应该够真实了吧?
撇开轮回转世的议题不说。虽然我在冥想中有过神奇体验,似乎可以证明轮回转世是真的存在的,但是在这个写作的过程中,我希望能尽量只是运用智性的工作——不是简单地去相信或依赖什么——只是单纯地去求证。从某种程度上,虽然我有神秘体验,虽然我可以通灵去帮助别人解决问题,虽然我可以运用灵气去疗愈他人。可是我仍然对这些心怀某种程度的质疑,质疑它们是否能带我脱离苦海,还是会带我进入更深的梦境?我开始这个灵性自体解析的过程就是为了知道什么是真的,所以希望我能不依赖任何假设、或者以他人的话语作为前提来求证,只是单纯地去求证,只是运用智性不断地去问为什么,以及什么是真的,看看最后我是否能发现到底什么是真的。
那么,撇开轮回转世之说,当我们看待死亡,大概意味着“彻底地消失”“彻底的虚无”吧?所以,我们“害怕不被爱”“害怕没有价值”,归根结底,是害怕这“消失”和“虚无”吧?为什么我们要害怕这“虚无”呢?
我想到的第一个答案是,如果“虚无”了,我们还活什么呢?嗯,那么这个答案里其实有两个假设,一个是我们有一个“活着”的状态,另一个是,这个“活着”的状态和“虚无”是相对的。也就是,我们“活着”,“活着”不是“虚无”,在“活着”的时候要极力地避免“虚无”,要拼命地害怕“虚无”。但这又是为什么呢?如果死亡就是“彻底的虚无”,我们为什么要害怕它?当我们活着时,总是会害怕自己没价值,害怕因为没价值而不被爱,害怕不被爱就像害怕死亡一样,而害怕死亡就是害怕虚无,虚无就是没有价值了,虚无里也没有爱了,可是那些所有与“价值”和“爱”相关或不相关的痛苦也没有了啊。这样看来,我们为什么还要害怕虚无呢?虽然没有了爱,但也没有了痛苦;虽然没有了期待,但也没有了害怕;虽然没有了意义,但也没有了挫折;没有努力奋斗,也没有汲汲营营。如果有什么感觉称得上真正的舒服,不就是这个了吗?噢,甚至连这个“舒服”的感觉也应该没有了。
这样看来,我实在看不出“死亡”和“虚无”到底有什么可怕的。相反,我们辛辛苦苦地追寻意义、追寻爱的一生有多么痛苦?两相比较之下,这个“虚无”简直好太多了。写到这里我开始可以理解杰德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了——“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死呢”?哈哈哈……写到这里开始觉得有些愉快了。当然我也马上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不现在就去死”的理由:这个灵性自体解析的过程开始让我觉得有些意思,甚至有些愉快了;同时,我也发现了很多很多议题可以供我用这样的方式去把玩。我仿佛已经看到今年暑期,我一个人长时间地面对着电脑打字,享受这个写作的过程了。在我把所有可以这样玩一遍的议题,玩到厌倦之前,大概我还可以这样边玩着它们,边活着。当然,前提是真的有一个“虚无”和一个与之相对的“活着”。同时,也有一个“我”在“活着”。
关于“我”和“活着”的问题,如果直接来讨论,我总觉得太过容易陷入某种让我觉得的很没意思的矛盾循环中,进而让我感到无聊和无力,让这个话题无以为继。我想这两个议题我还会在讨论很多其他议题的时候顺便讨论到它,但是我会尽量避免过快地、直接地、专门地去讨论它们。或许也因为今天写到“虚无”后,突然发现,如果死亡是真的,那么进入虚无也只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也意味着痛苦的终结是必然的。当知道痛苦有一个期限,知道了它的最大期限,同时还知道我是有选择的,我可以随时选择终结它,比如自杀什么的,当然也许也还有其他的方式——但是最重要的是,当我看清楚了虚无,我开始清晰地感到其实我是有选择的,也就不再觉得痛苦是那么煎熬,不会那么容易陷入煎熬的感觉中。
今天写了半天,其实我知道我一直在回避一个议题,就是我的感情问题。如果说最近有什么痛苦,让我觉得备受煎熬,那就是感情了。这段时间我很不忿,为何我已经如此优秀,可是我爱的人就是不像我希望的那样爱我呢?今天的文章分析了一部分,但是我还是想抽时间专门来深挖一下我自己,而不是做笼统的分析。更深入更深入地去看,把我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挖出来,把我所有的恐惧都挖出来,看看最后会有什么吧。
其实我很害怕给别人看到自己负面的一面,一直以来带着我的“优秀”的面具,我的优越感,我的高傲、冷漠和自私,活了够久。但愿我能在这具肉身还能用的时间里,就能活出“虚无”,从“好”处看,就是再也不会有“痛苦”。也许吧。但我猜想,至少在那个时候,我看待所谓欢乐和痛苦,都会和现在很不同。
今天花了很长时间敲下这些字。从刚开始动笔时的头脑“昏沉”的感觉,到现在觉得头脑清晰多了。虽然我写的这些东西会发给老师看,有时我也会在意老师如何看待我,也会发到网上,我也会在意别人如何看待我。但是我还是希望尽力做到在这个写作的过程中对自己诚实,我也写的过程中不得不在常常这么提醒自己。因为当我看到自己黑暗、愤怒、疯狂的一面,会不自觉地想要回避它们,或者把他们掩饰起来,如果不得不展示时,也会把它们粉饰一遍再展示出来。以至于我觉得很难开始动笔去写这些东西,写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想粉饰它们。好在这段时间里,当我在这么做时,我同时也会意识到“我正在逃避”“我正想要掩饰”“我想要粉饰一下它们”。当我意识到这些时,我会带着这份觉知,继续把这件“剥开自己”的事情“放一放”,或者提醒自己“不要再浪费自己的时间”。不管怎么说,我写下的这些东西,不论谁看到或者没看到,我都把它当成只是写给自己的,为了我自己,坚持写下去。真真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有时还想让自己忘记“我现在正坐在火上”的事实。不过,既然“虚无”必定到来,也觉得没那么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