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大孩子

家里来了一群小孩，当家长们都放开手时，我一个人是绝对顾不上的。但很多时候你只需要一台电脑和一个吸引人的程序就可以稳定下这一切。

我正在不厌其烦地按照那些小家伙们的要求操作着，却听见表弟带着怒腔喊了一声“哥！”。我转过头去，看见那个最小的孩子，神情慌张，嘴唇咬成了紫色。被表弟架着拖过来。我一转过去，他就把头低下去。

表弟一松手，那个男孩踉跄着爬起来。他瞪了那孩子一眼，晃了晃一个铁盒子：“哥，这家伙偷你的橡皮！”

我想起那个盒子，是同桌送我的一盒橡皮，做的很漂亮，不过个头太小，摩几下就报废，一直扔在书柜。拿来一看，一铁盒满当当的只剩下一半了。

我转头去看看那个男孩，他头几乎埋进领子里。一会儿，他才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不...不是......我没拿！”

“还在这儿狡辩？”表弟踢了他一下，晃晃盒子：“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了。所有人都在这里，除了你还有哪个？”

“我真没有！”男孩急起来，似乎是鼓起勇气辩证。表弟并不理会他：“哥，我们告诉他妈去。叫这个家伙有个教训如何？”

我看看脸上写满鄙夷、愤怒的表弟，又看看那个小男孩，他的一只手放在口袋里，神色更慌张，仿佛被拖到了绞刑架前面。他们都在看他，目光和刺刀一样。现在，我是法官，前面站着被告，边上是一群旁听。这里数我最大，第二的也逊我四岁。他们都等着法官的结果，并以此决定对待那孩子的态度。我想了一会儿，脑袋里捞出了不少过去的画片。我叹了一口气，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

“你真的拿了吗？”我慢慢问他。

他这次半天没出声，嘴巴张开一点，马上又合上。

“不要紧。有没有说了就是。不过如果你一直坚持的话，也只好让你妈妈——”

“是，我拿了一小把......对不起......”他涨红了脸说，然后马上补上：“这个太漂亮，太好看了......我太喜欢了，所以——”

我把小铁盒子塞到他手里，摸摸他的脑袋，笑笑。这反倒让他更不自在。我说：“这就很听话了，不是吗？你真的喜欢，跟我说便是，怎么会不给你呢？这剩下的都给你了，是诚实的奖励，当然，也是你的一个教训，不过，以后可不许干了。明白没？”

男孩点点头，把铁盒子紧紧攥在手心里，显然没有为得到他所喜欢的东西而感到高兴。他又跑到客厅里去了。

表弟不解地看看门框：“哥，你就这么便宜他？”

“小孩子而已。”

“可是我们以前——”

在大孩子的眼里，小孩子都是熊孩子。我们一直都在对付更小的孩子。我哥对付我，我们又合起来对付表弟，再接着对付表妹......我们都是从这里过来的。表弟对这件事尤为狂热，几乎像个红卫兵。

我看看客厅里地板上的小身影，摸摸表弟的头：“你现在不明白。不过很快就会了。再过几年吧，两三年，等你长大了——到我这么大。你自然也就明白了。”